正當要走出去呼喚助手的時候,一抹鵝黃淡雅的身影如風般奔了進來。慕施施一抬眸,迎上一張少女臉龐,少女一臉驚喜,蹦跳著,大呼起來,“啊,大小姐,你終於醒了。”
聽著她脆生生的聲音,慕施施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愕然地看著她。
大小姐?
眼前的這少女,約莫十七八歲,隻是簡單地將頭發挽起,兩邊留著半纏的辮子,外加一些銀色的首飾裝點,點上一兩朵雛菊,嬌俏可愛。見慕施施一臉漠然,少女忙道,“小姐,你怎麼啦?”
她一聲聲的叫喚,慕施施更是不知所措了。才走了幾步,身子骨還是軟綿綿的,腦袋更是灌進了漿糊,怎麼都運轉不過來。“小姐,我是純洱呀。小姐,怎麼了,你不認得純洱了嗎?”
“純洱?”慕施施看了她一眼,接下來更是四處張望,裏房延伸到偏房的連接處,如同寶石的小巧珠簾作為小小的遮擋,隨著清風而輕輕相互撞擊,發出悅耳的叮鈴聲音。慕施施一陣陣眩暈,忙問道,“我這是在哪裏?”
慕施施說著,拖著軟綿無力的身子慢慢行著。細細一看,這裏的一切都跟劇組常日了拍戲用的道具都不一樣。那些道具隻是個模樣,質量很虛,但這裏,全部都是上乘的東西,就連小小的珠簾都是純色細膩的瑪瑙兒。
“小姐,這裏是相府啊!”純洱上前扶著她,往偏房的方向走著。
站在偏房的邊上,散發著古香的木架子,分了幾層,中間鏤空,依次陳列著珍寶般的古董花瓶,翡翠珊瑚,還有一些說不上來的小把玩。下層則是整齊碼放著的抽屜櫃子,最上層放著小巧的木雕。中央擺放著一張比裏房裏麵還要大兩倍的圓木桌子,上麵正整齊地放著精致可口的點心果子。
這樣的場景布置,下一場究竟什麼戲份呀?
“純洱,那個,導演在哪裏?”慕施施拉著那正攙扶著她的純洱,輕聲問道。
純洱睜著大大的眼睛看她,“導演?小姐,什麼是導演啊?”她也見怪不怪了,自從落水後,她家小姐已經沉睡了好久了。而且,十多年來,她都一直混混沌沌,性子暴躁,時不時還瘋瘋癲癲。
聽著從她嘴中說出那些莫名其妙的話,純洱也沒有深究。
不過,剛才好像有點什麼不對,純洱圍繞著她轉了幾圈,模樣還是原來的模樣,一點兒都沒變,隻是,剛才她說的話,有點正常也有點奇怪。從前,小姐可是從來都不會呼喚她的名字。
今天怎麼啦?
“純洱對不?那張導他們呢?今天出哪一場戲?”見她不語,慕施施追問道,“對了,我這一覺,睡了有多長時間了?”
純洱一愣,更是捉摸不透了。
嗯?倆人麵麵相覷。
“什麼哪一場戲呀?小姐,你都忘記了嗎?”純洱試探性地問道。“你可是相府的千金啊,哪裏來什麼戲!”
相府的千金?
慕施施一下子懵了,爾後,認真地瞧了瞧那個叫純洱的女孩,再看看四周,沒有一點兒布景的痕跡。
難道這裏不是片場?
“小姐,你身子還很虛弱,不能到處跑,要是著涼了怎麼辦?”說著,純洱跑進裏屋,在床榻旁邊的檀木衣櫃裏抱來一襲鬥篷,小心細致地為她披上。“要是讓夫人她們知道小姐醒來了,一定會很高興。”
什麼夫人?
慕施施對純洱說得話,越發聽不懂了,還是現在已經在戲中了,隻是導演為了更逼真的效果,將攝像設備藏了起來嗎?
她要配合演下去嗎?
“純洱,現在幾點了?”
“嗯?”純洱有點聽不明白,慕施施馬上換了種說法,純洱才點頭。
要是現在還在戲中,那她必定會配合。對她而言,很多時候都是隨興即演,沒有預定的劇本,也都習慣了。
純洱笑了笑,拉著慕施施坐在了桌子旁,“快辰時了。純洱這就去為小姐準備早飯。小姐,你的身子才剛好呢,不能到處跑哦。”
辰時,也就是早上八點左右,慕施施心中暗道。
“小姐,先喝點水,純洱現在就去準備早飯。”接過純洱遞過來的香茗,慕施施更是一腦子的疑問,好像什麼都想不起來的樣子,也好像在戲裏麵。
一口下去,茶水溜過唇邊,齒頰留香。
慕施施隱隱覺得,這一切看上去都好像不一樣了,心裏忽然騰升起一種不可思議的想法來!
這一切發生得太突然了,慕施施還沒想好怎麼去應對。
還在發愣的時候,門外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接下來就是一聲跟純洱同樣的驚喜聲。“姐姐,你終於醒過來了。真是謝天謝地!”
慕施施聞聲,抬頭一看。
眼前女子在幾名婢女擁簇下,邁著好看的步伐進來了。一身綾衣裹身,整體裁剪都恰到好處,外披著似有似無的紗衣,裙擺邊上繡著精致的花朵,一雙玉履更是小巧而精致絕倫。玉眉下一雙水汪汪的眸眼,看似清澈的眼睛深不見底,胭脂的使用更是恰到好處,多一分俗,少一分則是淡然無色。那兩瓣薄唇更是如同水蜜桃般飽滿,水嫩嫩的,讓人忍不住要一親芳澤。
眼前這女子,活脫脫一枚絕色的美人。
慕施施看著她,有點茫然了。
導演這一出是什麼戲呀?
正要準備早飯的純洱鄙夷地看了慕若依一眼,嘀咕幾句便站在了慕施施的身後。慕施施見那女子口口聲聲呼喚自己為姐姐,便扭過頭去問純洱,“她是誰?”
純洱撲哧一聲,趕緊捂住了嘴巴。
“姐姐,你怎麼了?”這聽上去滿是關懷的聲音怎麼在慕施施聽著,有點假的意味。“我是若依啊。姐姐,你......不認得我了嗎?”慕若依試探性地問了問。
慕施施自然假裝認識她,不然怎麼把戲演下去。
“噢,若依呀,姐姐怎麼會不認得呢?”慕施施微微笑了笑,盈盈的眸光轉向她身後婢女,不知怎的,慕施施總感覺她們眼中充滿了說不上來的恐懼感。
“姐姐,你醒來就好,擔心死若依了。”慕若依拿著手帕,一副掩臉難過的模樣,才須臾片刻,就被喜悅掩蓋過去了,“謝天謝地,姐姐福星高照,終於醒來了。”
“嗯,是啊。”慕施施仍舊微笑著。
慕若依看著她的微笑,很意外,心也發虛起來,寒暄幾句,見慕施施有一句沒一句的搭理,悻悻地退到一旁。
屋裏安靜了一會,慕施施總覺得不對勁,便道,“劇組在哪裏安頓呢?”
她不能再這樣下去了,都過了這麼長時間了,還沒見人出來喊停,就連一直跟在她身邊的助手也沒影兒,她必須搞清楚到底這其中怎麼回事?
就算沒有劇本,她也得知道大概的劇情吧!
總感覺哪裏不對勁。
“姐姐?”慕若依臉上出現了跟純洱一樣的表情,從進門見到她,說上一兩句話,還覺得她變得正常了,現在這話,不禁又生疑了。
那幾名婢女幾乎是挨著牆邊站著,低眉順眼。
慕施施總覺得氣氛怪怪,目光不停地朝四處掃視,問她們的話也答不上來,隻安靜地站在了一旁,一點都不做作。
環顧許久後,慕施施朝她們微微點頭示意,便要拖著軟綿無力的身子跨出了門檻。
下一秒,慕施施就嚇到了。放眼一望,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房間外正是一個偌大的花園,亭台樓閣,煙雨長廊,就連不被人注意的角落都是收拾得精致萬分。許許多多布色稍遜打扮的下人正忙著打掃收拾。
而從她跟前經過的婢女無一不驚恐,爾後恭敬地給她福身行禮,“大小姐。”
慕施施更是混亂了,這是戲,還是現實呢?
“你好,請問這是在哪裏?”慕施施隨便逮住一個人詢問,一臉的客氣。
那婢女驚訝得嘴巴快要掉在地上了,忙低首應道,“回......回大小姐,這裏是大小姐的苑落,淩雲苑。”
“淩雲苑?”慕施施喃喃道。爾後,一臉笑意,再追問,“我是說,我現在在什麼地方?”
那婢女,連同身邊的婢女都麵麵相覷了。
“好吧,我自己先看看。”慕施施見問不出點什麼,便往另外的方向走去。
正要抬腳的時候,純洱拿著個青麵獠牙的麵具追了上來,喘著氣道,“大小姐,你的麵具。”
聽純洱這麼一喊,慕施施頓了頓,停了下來。
純洱將手中的麵具朝她遞了過去,道,“大小姐,你的麵具。”
“麵具?”慕施施好奇起來了,“什麼麵具?”
純洱揚了揚手中的麵具,不解道,“小姐,你從來都是戴著麵具出去的呀。”
聽到這話,慕施施才注意到純洱手中的麵具,造工十分精致上乘,不過,青麵獠牙配上散發著恐怖氣息的顏色,看上去還真的有點滲人。
“為什麼呀?”慕施施的話讓純洱語噎了。第一眼看到這塊麵具的時候,慕施施心中掠過一股奇異的感覺,說不上來到底是恐懼還是厭惡。“我不喜歡,你拿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