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北風瀟瀟，不溫而寒，趙晴月的身影站在馬車上，裏麵的衣裙依舊是四年前那一身破爛不堪。

肩上披著的白色狐狸毛披風迎風飄搖，她氣勢如虹，磅礴凜然，周身散發著強大的震懾力，好似凱旋而歸的女將軍。

三千發絲如墨般直垂而下，奇醜的麵容如同鬼魅，既惡心又令人生心恐懼。

她高昂著腦袋，漆黑的眸子定定的落在大門‘護國公府’的牌匾上。

原主的記憶像滔滔不絕的海水，無窮無盡的朝她的腦海湧來。

她打自出生起就背負著‘判國、賊宋筱潔之女’的罪名，生活在這護國公府邸的日子，比起家中的丫頭下人還不如。

這瘦弱的身軀直到現在都可以隨處見到老舊的傷痕。

“她......她到底是人還是鬼？她不是已經死了嗎？她怎麼會......會回來的呀？”李紅玉嚇得夠嗆，語無倫次的嚷嚷。“來人啦，把這個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東西抓起來。”

十幾名護衛從大門口跑過來，將馬車團團圍繞住，手中的長槍朝著趙晴月的身上刺去。

“哎呀，好醜呀。”

“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醜的女人。”

“不過她看起來也挺可憐的，身上好多的傷呀。”

百姓議論紛紛，看好戲不嫌事亂。

趙晴月優雅的順了順自己的衣袖，擔心藏在袖子裏的小人參掉出來被那些不長眼的東西傷著。

隨即一道玄光四散，將拿著長槍的那些護衛全部都震飛在地。

四殿下魏墨源本來還擔心，心裏盤算著要不要出手幫忙，畢竟靈果還在趙晴月的身上。

這麼一來他更加認定了靈果的威力，勢必要得到手才行。

“咦，娘親。”小人參從趙晴月的衣袖裏伸出個白乎乎的腦袋。

“回去。”趙晴月垂眸一改剛才的怒意，溫柔的從口中說了兩個字。

魏墨源看到她衣袖裏藏著的靈果欣喜萬分，她之所以有那麼大能耐，肯定都是靈果在幫襯。

“夫人，還是讓她先進府邸吧，被這些無知百姓看了，傳出去對護國公的名聲也不好。”魏墨源一幅大義凜然的樣子，緊接著又湊近那母女二人身邊小聲的說：“等國公大人回府再處置她不遲。”

“我豈能讓這個賤種進國公府。”李紅玉緊攥拳頭，擰著眉頭，貴婦的麵容都變得扭曲了起來。

魏墨源盯了趙晴蓉一眼。

“母親，殿下說得對，家醜不可外揚。”她自然明白四殿下的意思，他們的目的在於靈果，等到了府邸之後，她再慢慢的收拾那賤人。

趙晴月進入護國公府，迎來婢女和奴才異樣的目光。對於這位到底是人還是鬼的二小姐，因她的麵貌實在是嚇人，他們自然也不敢靠近她。

“墨源哥哥她的腿能走。”趙晴蓉見趙晴月與正常人行走無異氣得抓狂。“這賤人她騙我，還驅使我們倆做馬前奴。”

“今日之仇，他日我定會幫你我討回來。晴蓉妹妹莫氣，這趙晴月之所以能活過來，那肯定是靈果的作用，一旦我拿到靈果，那就是她的死期。”魏墨源一再安撫著趙晴蓉的情緒。

“我可憐的女兒，你怎麼弄得如此狼狽。走，先讓大夫為你瞧瞧身上的傷。”李紅玉這會兒沒功夫對付趙晴月，一心隻在照顧趙晴蓉的身上。

趙晴月無視身後之人嘀咕，眺眼望去左前方的那處後院，則是她居住了十幾年的破屋子。

一個大約二十歲出頭的小丫頭從裏麵走出來，手裏端著裝有臟衣服的木盆。

她行色匆匆生怕自己忙活慢了，又要受管事媽媽的責罰。抬頭間剛好看到了獨自一人站在鵝卵石上的女子。

丫頭看了趙晴月好幾眼，竟完全沒有被她的容貌嚇著，反而還震驚的朝著她走來。

小丫頭個子嬌小瘦弱，一身灰色的麻布粗衣，瘦得隻剩皮包骨的手背上清晰可見鞭痕。

“你......你是二小姐嗎？”小丫頭抬頭望著趙晴月，烏黑的眸子裏泛著幽幽的淚光。

此丫頭名叫清涼，是原主母親當初在街道上見她一個嬰兒可憐帶回來養的。

以前一直跟在趙晴月的身邊，不過趙晴月雖是趙雄鶴的女兒，但她在這國公府邸的日子，則和清涼這個奴婢沒區別。

記憶中她和清涼時常被家裏的管事打罵，身上的舊傷未好又見新傷。每天都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

“啊......”

正當趙晴月還在回憶中時，耳邊便已回蕩起了清涼的慘叫聲。

“賤丫頭，我剛轉過背你就跑出來偷懶，你找死啊？老娘打死你。哭哭泣泣的你爹媽死了呀，你這是在護國公府哭喪呢......”

一個中年老媽子手中拿著木棍，不停的朝著清涼瘦弱的身軀打去。她發現旁邊的幾個奴婢，同樣嚷嚷：“還有你們幾個，這都什麼時辰了，夜來香的桶還沒有弄幹淨，個個都找死呢。這可是老爺夫人的‘精華’，你們能聞到是你們的福氣。就算給你們下飯吃那也是你們三生修來的......”

旁邊原本愣站著的奴婢們誰也不敢過來幫忙，視而不見好似冷血，擔心鍋從天降落到自己的身上，紛紛跪著在地。

“啊，劉媽媽別打了，奴婢馬上就去幹活，啊......嗚......”清涼痛得大哭，手中端著的木盆衣物掉了一地。

“住手。”趙晴月冷漠的嗬斥，伸手抓住了那老媽子手中的木棍。

“啊，你......你誰呀？”劉媽媽被趙晴月那張可怕的臉嚇了一跳。

“二......二小姐。”癱倒在地上的清涼聽出了趙晴月的聲音，確信眼前的女子就是當初與她相依為命的趙晴月。“二小姐是你嗎？”

“二......啊，鬼啊。”劉媽媽壞事做盡，在國公府邸裏作威作福慣了，突然看到一個活過來的人，心裏有鬼自然也會把她當成鬼。

那些跪著的奴婢因劉媽媽的話，嚇得全身瑟瑟發抖。

“你看得沒錯，我就是鬼。”趙晴月手掌心裏化作一道靈力，硬是把劉媽媽的手指都給扳斷了。“劉媽媽的精神還是和曾經一樣旺盛，今日我就來幫你去去火氣。”

趙晴月抓著劉媽媽手臂的手一甩，她腳下踩著的鵝卵石滑了一下，腦袋不偏不倚的紮進了夜來香的桶裏。

那幾個小奴婢嚇得不敢靠近老媽子，隻是下意識的往後麵跪了一點。

劉媽媽從夜壺裏弄出腦袋滿身都是臭味兒，她胡亂的把盤起的頭發往後麵順了順，狂吐著口中的汙穢，趴在地上難受的咳嗽。

“二小姐真的是你嗎？當初他們說你懷了來曆不明男人的孩子，他們要打死你，把你活埋了。我以為這一輩子再也見不到二小姐了，二小姐......嗚......”清涼跪在趙晴月的身邊，雙手環抱著她的腿撕心裂肺的哭起來。

“清涼，是我，你快起來。”趙晴月伸手把地上的清涼扶起來，見她一直盯著她看，便問：“你不怕我嗎？”

她現在這幅鬼樣子，別說是其他人瞧了，就算她自己照鏡子都會嚇一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