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陳卿閻來過的事,安子籬一無所知,還在與兩位堂姐周旋。
直到茶壺都喝空了兩輪,才有丫鬟過來通知老夫人午休醒了,請他們過去敘話順便在鬆鶴院用晚膳。
安子籬聞言起身,帶著葉楚和葉稚一路往鬆鶴院去,沒想到走到一半的時候竟會碰見她的父親,安信侯站在樹蔭下小心扶著孟氏,看方向應該也是要去鬆鶴院,隻是中途出現了變故才被迫停下。
看著兩人親密的動作,她眸光頓時涼了下去,抬步走近。
“父親,您也是準備去給祖母請安嗎?這是怎麼了?”
有女兒和外人在場,安信侯隻好稍稍推開孟氏些許,有些尷尬點頭:“正是。”
隻是沒想到中途會遇見孟氏,還動了胎氣,沒成想正捉急時又碰見了他們。
他想了想對安子籬身後霧蕊的吩咐道:“霧蕊,你速出府去請大夫,過來給孟氏瞧一下,侯府血脈不得有失,速去速回。”
霧蕊聞言偷偷瞥了眼自家小姐的臉色,奈何自己身份卑微,隻能領命離去。
安子籬眸光輕閃,她早知道孟婉此人手段高明,不好對付,卻也沒想到她費盡力氣才挑撥開他們的關係,不過幾天時間,就又讓父親對她心軟了起來。
她見狀不動聲色道:“此處陰涼,動了胎氣更不宜久留,正好我們也要一道去鬆鶴院,不如叫小廝一道將孟氏抬去罷,也方便照看一些。”
“這...不用了吧。”孟氏聞言臉色微白,她本就是裝的,為的就是多跟安信侯親近親近,若是被人抬去鬆鶴院,依老夫人對她不待見的模樣,怕是不會有好果子吃。
她又不傻!
安信侯一心都撲在她肚子裏的孩子身上,壓根沒注意到孟氏的表情,見她站在原地不動還以為她疼,幹脆將人攔腰抱起,大步往鬆鶴院走去。
孟氏:“.......”
安子籬身後兩個堂姐麵麵相覷,剛才她們都聽到了她對孟氏的稱呼,再見安信侯的舉動,多半能猜出孟氏和安信侯的關係,隻是連姑娘都能直呼名諱的女人,隻怕身份也高不到哪兒去,不足為懼。
不過知己知彼,她們還是旁敲側擊的問了一嘴。
看出兩人心裏的輕視,安子籬狀似無意道:“兩位堂姐可能不知,剛才那位是我父親的通房孟氏,你們別看她身份低微,實際手段極為詭詐,若是將來你們進府還是要多提防些才是。”
“不過是個通房罷了,手段再高又能如何?”葉楚冷嗤一聲不以為意。
葉稚則始終微微低頭,對此未發表意見,卻默默將此人記在了心裏。
孟氏......
鬆鶴院。
蔣氏剛午休醒來就聽說了葉家兩位姑娘入府探望的事,便遣丫鬟去請人過來,沒想到丫鬟剛出門不到一炷香的功夫門口就傳來動靜,她還琢磨怎麼來的這麼快,抬頭就看到安信侯抱著孟氏大步踏進房門。
“站住,你們這是在做什麼?”蔣氏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大庭廣眾之下摟摟抱抱成何體統?
更遑論她本就對這孟氏深惡痛絕。
安信侯被嚇了一跳,抱著孟氏在門口僵了下,才反應過來他這麼匆匆忙忙抱著孟氏到母親這來有些不妥,開口解釋道:“母親,孟氏動了胎氣,兒子已經命人去請大夫了,可否借您的地方暫用一下?”
蔣氏皺眉,心裏十分不願讓孟氏進來,但她肚子裏的畢竟是侯府血脈,隻能沉著臉點頭。
嘴上免不了訓斥:“多大的人了,還連孩子都照顧不好,既然胎位不穩以後就在院子裏休養,無事不要出來轉悠了。”
“母親說的是。”安信侯快步進去將孟氏放到軟塌上,連連附和。
孟氏臉色霎時白了幾度,老夫人果然不待見她,若是之後都禁她的足不許她出門,那她還如何找機會與侯爺相見,挽回兩人的感情?
屆時即便她生下孩子,隻怕這府中也無她的容身之處了。
這老不死的怎就如此歹毒!
她恨的咬牙切齒,手指在被子下攥緊床單,泫然欲泣哀求道:“對不起,都是妾不好沒保護好孩子,日後定當加倍小心,還請母親不要動怒,氣壞了身子。”
安信侯最見不得她這副委屈的模樣,一時也覺得自己母親方才的話著實重了些,忍不住替孟氏說話:“這...女子有孕本就辛苦,動胎氣這事也不能全怪孟氏,她此時不知心裏有多後怕,母親就不要再責罵她了吧?”
“怎麼?我老太婆說她兩句,還委屈上了?”蔣氏平生最厭惡以色侍人的女子,忍著怒氣道:“你們若嫌我老婆子說話不好聽,日後便少往我跟前湊,我還正好眼不見為淨呢!”
蔣氏疾言厲色,安信侯便一個字都不敢再多說了。
正在屋內氣氛僵滯時,安子籬帶著葉家姐妹進來,身後還跟著霧蕊找來的大夫,剛進門就被安信侯拽了過去給孟氏診脈,緊張之色溢於言表。
安子籬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攥了一下,看來即使孟氏名聲敗壞,被道士斷言禍起蕭牆,父親對她還是在意的。
不論這在意是為著孟氏還是孩子,她暫時都動不得。
心裏莫名湧起一股戾氣。
蔣氏察覺到安子籬的變化,眸光一深,忽然拍了拍她的肩膀說:“子籬,你怎麼了?”
安子籬驟然回神,對上蔣氏擔憂的視線,頓時清醒過來。
“我...沒事。”
是了,就算孟氏暫時動不得又如何,她還有葉家姐妹,還有安靈雲,怎麼能鑽進牛角尖裏?
這會兒的功夫大夫也已診完脈,安信侯連忙問:“大夫,孟氏的情況如何?”
大夫捋了把胡須,笑道:“侯爺不必擔心,夫人並無大礙,許是這段時間食補太過導致營養過剩,孩子漸大才會容易動胎氣,安心靜養便可。”
話音一落,屋內一片寂靜。
大夫不明所以,接著道:“雖孕婦進補是好事,但過猶不及,日後還當控製,否則將來生產恐怕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