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爺爺微弱的聲音,我在棺材裏麵嚎啕大哭。
爺爺從來沒有跟我說過這些話,他一定是危在旦夕了。
我奮力的推著棺材蓋子,指甲都抓破了,但是依舊出不去。
外麵的風聲越來越大,而且還伴隨著野獸般的嚎叫,我就像是處在深淵中心,不斷有巨大的恐懼衝擊著我的心靈。
突然,就感覺脖子後麵一涼,用手一摸粘乎乎的,放在鼻子前聞了一下,一股血腥味。
是鮮血!
我頓時就判斷了出來,而且棺材裏麵的鮮血還在不斷的上漲,短短幾秒鐘內已經沒過了我的膝蓋。
再不打開棺材蓋子我就要被淹死在裏麵了。
情急之下,我用肩膀猛烈的撞擊著蓋子,鮮血不斷上漲,很快便到了我的脖子。
人在極端情況,害怕是可以轉化為憤怒的,我瘋狂的大吼,使出了全身的力氣用肩膀撞開了蓋子。
鮮血從棺材裏溢了出去,此刻,我見到我這一生也忘不了的一幕。
隻見一個穿著大紅色旗袍的女人懸浮在棺材上方,女人可以說是沒有眼珠子,也可說眼眶是漆黑一片,披頭散發,不斷的有鮮血從她的後腦勺處流下來。
可怕!十足的可怕!
這就是紅娘子嗎?
這是我的第一反應,隨後就看見紅娘子宛如鐮刀般的血紅指甲揮舞起來。
不好!她要殺了我!
可就在這時,棺材裏的血液像是凝固了一般將我吸附在了棺材裏,我動彈不得。
紅娘子的指甲落了下來,像是奪命的鐮刀,輕易就能刺破我的胸膛挖走我的心臟。
“爺爺!對不起!我也活不了了!”
這是我腦子裏一直在重複的一句話。
我感覺到血紅指甲從我麵前落下直取我的心臟,但是冰冷的氣息在我的麵前停下了。
我微微的睜開眼睛,紅娘子的指甲刺破衣服頂在我的胸口沒有進去分毫,像傻了一般停住了。
從我身上一股漆黑如墨的氣息開始散發。
這股氣息像是黑煙一般升騰隨後裹在了紅娘子的身上,我感覺紅娘子微微動了一下,隨後瘋狂的慘叫起來,從我身上離開。
我傻傻的看著這一切,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紅娘子像是發瘋了一般卷著一股陰風就跑了。
此時我還傻坐在棺材裏看著紅娘子逃走的方向,回想著爺爺對我說的話。
“爺爺!爺爺!”
我慌忙的從棺材裏爬了出來,奔向躺在那裏的爺爺。
“爺爺!你說話!爺爺!”
我抱起爺爺,突然發現爺爺變得非常輕,將爺爺翻了過來我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隻見爺爺的胸口有一道觸目驚心的傷口,從脖子一直到肚臍眼,內臟都被掏空了,隻剩下一具空殼。
“爺爺!”
我仰天大哭,整個世界都崩塌了,我唯一的親人就是爺爺,沒想到爺爺就這麼離開了我,而且死狀如此的慘。
我坐在地上一直哭到了早上,直接哭暈了過去。
等我醒過來的時候是在醫院的病房裏,幾個人站在我的床頭。
一個是我的姑姑,兩個是我同村的玩伴,分別是胖虎還有二丫。
“我爺爺呢!”
睜眼第一句我便問道,我感覺這就是一場夢。
我問出這一句,姑姑紅了眼眶。
“你昏迷了三天,爺爺已經走了,這是他的骨灰!”
姑姑將一旁的骨灰盒交給了我。
我接過骨灰盒,捧在手裏,仿佛上麵還有爺爺的餘溫,此時我想哭,但是我哭不出來,我覺得我就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人。
“江川!你別難過了!爺爺不希望看到你這樣!”
二丫走了過來拉住我的手。
我,二丫還有胖虎三個人是穿一條褲子長大的,二丫是個女孩,小時候黑黝黝的,胖虎家境比較好,白白胖胖的男孩子。
現在最能安慰我的,隻有他們兩個了吧。
胖虎是個男孩子,沒辦法像二丫那樣感性,隻能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
出院那天,天上的雨下的很大,我抱著爺爺的骨灰盒安靜走在回村的路上,一言不發,氣氛極其壓抑。
二丫還有胖虎在一旁給我撐著傘。
到了村口,村裏不少人都來迎接,爺爺在村裏的威望很高,大家的心情也是極為沉重。
一路護著爺爺回到了家,姑姑已經把門前收拾幹淨了,我將爺爺的骨灰盒放在了正堂,該操辦的白事也應該辦了。
村民們自發來幫忙,給爺爺辦了一個簡單的送別會。
而我自從回到了家就把自己關在了臥室,從爺爺死的那一刻開始,我就像是失了魂,手足無措,不知道以後的日子怎麼過。
門外有人敲門,我抹了一把眼淚去開門,胖虎把我拉了出去。
“既然白事都辦了,你也應該跟爺爺好好告別一下,別讓村裏的人寒心,至少你家還有個主事的!”
我點點頭,麵對著大家笑了笑。
“謝謝大家,我代表我爺爺謝謝大家了!爺爺在天之靈也能安心了!”
說完對著村民們深鞠了一躬,這叫家屬答謝。
村民們紛紛過來安慰,東說一句西說一句的,我一直賠笑著,也不知道自己的笑容是發自內心的還是裝的。
二丫站在不遠處看著有說有笑的我,眼神裏滿是擔憂。
到了晚上,所有人都回去了,我揉了揉臉頰,一直帶著笑容感覺肌肉都僵硬了,閉上眼睛剛想睡覺,一種極致的恐懼突然傳來。
我猛地睜開了眼睛,不知道什麼時候,我的眼眶裏已經噙滿淚水。
“這是怎麼回事!我已經不傷心了!”
我自言自語,邊哭邊笑的抹眼淚,但是眼淚就像是不要錢的往下掉。
我騙不了自己,我無法接受爺爺死去的事實,這幾天壓抑的結果就是爆發,我發瘋似的從床上爬了起來穿好衣服。
從衣櫃裏胡亂拿了一些衣物還有用品就出了家門。
我不知道該去哪裏,但是這個地方我不能呆了,家裏的孤獨是我最恐懼的東西,我必須離開這個地方。
我跑去了縣城,隨便買了一張車票就走了。
從未離開爺爺照顧半步的我去了外地,人生地不熟,根本不知道如何生存。
最後落魄到睡在天橋下麵,半夜去垃圾桶裏找吃的。
就這麼渾渾噩噩的過了兩年,失去至親的痛苦才慢慢消散,剛好遇到工地招人,為了混口飯吃,我便進去板磚,認識了不少工友。
“聽說了嗎?旁邊的工地上有人從十幾米摔下來沒死,還爬起來繼續幹活,最後七竅流血而死!”
我躺在民工宿舍裏聽著這些人吹牛皮,這人的一句話引起了我的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