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海燕也知道自己哭成這樣太難看,平複了半天才停下,隻是剛才哭的太厲害,此刻感覺眼睛有點看不清楚。
她想用袖子擦眼睛,結果進了一看,袖子上還有泥巴。正打算放棄的時候,看見眼前多了一塊天藍色手帕。
趙海燕抬頭,眼上還掛著兩泡眼淚水。
林振宇將手中的帕子又往她麵前遞了遞,“擦擦吧,都成小花貓了。”
趙海燕聞言,小臉驀地一紅,一把抓過手帕在臉上胡亂的擦了幾下。
一旁的楊二嬸瞧見了哈哈大笑:“瞧瞧,姑娘大了也知道不好意思了。”
楊二叔端著一個大瓷罐子走過來,一邊喝一邊笑:“下次啊,別哭的好像二叔虐待你似的就更像個大姑娘了。”
周圍的其他幾個大人也善意的大笑起來。趙海燕越發的不好意思起來,垂著頭扭著一腳,須臾後才問。
“二叔,多少錢?”她小聲的問著。隻是剛哭過的嗓子此刻在加上小聲,二叔還真沒聽見她說啥。趙海燕隻好又說了一遍。
二叔拿著茶杯蓋子的手一揮,“啥錢不錢的,回頭你老爺紮掃把的時候給我留一個就成。”
農村裏一邊都會在菜地邊上種上掃把樹,等成熟了後就砍下來晾曬,然後紮成掃把,不但禁用還不花錢。趙海燕老爺紮的掃把尤其的好用。
“哎,我回去就跟姥爺說。”趙海燕應答一聲後,慢吞吞的穿著鞋。等穿好後,跟眾人道別。
“哎,振宇啊,你在給她背回去。”楊二叔道。
“知道了二叔。”林振宇本來也沒打算讓趙海燕蹦躂著回去。
不過這次跟之前的不一樣,這次,林振宇感覺自己有點奉旨辦差的感覺,所以背的理直氣壯。
趙海燕被林振宇背著往回走,等快到她們家門口的時候,趙海燕才小聲的問:“振宇哥,我沉嗎?”
林振宇搖頭。現在的孩子能吃飽就不錯了,全村上下就找不到一個胖子。
等到了趙海燕家門口,林振宇將她放下,“自己回去行嗎?”
趙海燕點頭。
林振宇道:“那就好,那我先回去了,這幾天你把你們家的籃子放在門口,我來取。你們家的豬草我幫你打。”
趙海燕想了想,點點頭。林振宇又囑咐了幾句後,轉身要走。
“振宇哥。”趙海燕喊他。
林振宇回頭。
趙海燕將口袋裏剛才楊二叔給的板藍根遞給他:“這個給你。”
林振宇心頭一暖,輕笑一聲,“我不吃,你留著吃吧。”
“我有兩包呢,給你一包。”
見趙海燕執意要給,林振宇隻好收下,“那你回去吧,我也回去了。”
“振宇哥再見。”目送林振宇離開後,趙海燕才單腳蹦跳著往屋裏走。
聽到動靜的張桂花一見外孫女這模樣,頓時呼天搶地起來:“哎喲海燕啊,你這是咋地了,怎麼一身泥巴。”等張桂花係著圍裙正在剁野草喂雞,看到她這樣連忙站起來,兩手在圍裙上一邊擦一遍朝趙海燕走過去,等走進了一看她的腿,頓時又大呼:“哎喲喲,我的心肝啊,你這是怎麼了?快別跳了,姥姥抱,姥姥抱你。”說完,不由分說的將趙海燕一把抱起來放到堂屋的凳子上坐好。
等她坐下後,張翠花抓起她的腳裸看了看,一邊看一邊心疼的問:“到底咋地了啊?”
趙海燕為了不讓張桂花擔心,故作輕鬆的道:“走路沒注意,摔田裏了。”
一聽說是摔田裏了,張桂花臉上的擔心更甚了:“從哪摔的?田埂高不高啊?還有沒有哪受傷?”一邊問一邊站起身就要檢查。
“沒事,真沒事姥姥,很低的,就是一腳踩空了。所以腳裸才歪著了。我已經去二叔那推拿過了,二叔說明天就沒事了。”
聽她說已經去楊二叔那了後,張翠娥的心才放到了肚子裏。但還是抓著她的腳裸一頓念叨後:“你坐著別動,我去給你弄兩糖溜蛋補一補。”
“哎,姥姥,別。”趙海燕趕緊喊住:“姥姥,我不餓。”見姥姥執意要去,趙海燕趕緊道:“姥姥,您坐,我有話跟您說。”
張桂花這才坐下來,“要跟姥姥說啥啊?”
“姥姥您坐我邊上。”說著挪了挪,空出凳子的一半。
張桂花趕緊坐過去,一手從後麵攔住她:“我家大寶貝要跟我說啥?”說完笑嗬嗬的看著外孫女。
早上起來能看到女兒、外孫女,張桂花覺得自己精氣神都好了不少。
趙海燕也環住張桂花的腰,仰頭看著她道:“姥姥,以後咱們家雞蛋就給姥爺和媽媽吃。他們是咱們家的勞動力,不吃飽就沒力氣,沒力氣還要幹活不但危險還容易生病,生病的話花的錢就更多了。”
張桂花點頭,“但是,咱家海燕也要長身體啊,也要補,所以啊,這雞蛋,也要給海燕留一份。”
趙海燕搖頭:“那姥姥您年紀大了,身子骨虛,也要補身體啊。”
最後得出結論,全家人都需要補。單雞蛋根本沒那麼多,有也不舍的全家人都吃。
這個話題就這麼無疾而終了。
等中午楊老大跟楊蕙蘭回來,得知女兒腳受傷後,一個心疼的不行,一個躲起來抹淚。
“海燕,你怎麼不去上學啊?”楊富民問。
楊富民這麼一說,楊蕙蘭才反應過來,女兒貌似有好幾天都沒去學校了。
趙海燕隻好將自己去學校跟老師請假的事情說了。
楊蕙蘭一拍桌子,“你咋那麼大主意呢?”
趙海燕癟癟嘴:“那時候不是怕您想不開嗎?”
楊蕙蘭不做聲了,既心疼女兒的懂事,又暗暗責怪自己當初的豬油蒙了心。
張桂花在一旁看著,一個是自己女兒,一個是外孫女,手心手背都是肉,說誰都不好受。當下道:“海燕啊,你媽以後姥姥看著,堅決不讓她做傻事,明天,你就去學校好不好?”
趙海燕不想去學校,那些知識她都記得很清楚,說不定那些老師懂的都還沒她多呢。去學校太浪費時間了。
“姥姥,老師給我布置了作業,我每個星期都會去學校給老師看我完成的作業,要是全部正確,我就不去學校,要是錯了,我就去學校,行嗎?”
三個大人一聽,也行。
“那你在家幹嘛?”楊蕙蘭一邊摸著女兒的頭發一邊小聲的問。
“幫媽媽幹活啊。”趙海燕毫不猶豫的回答。
楊蕙蘭眼眶又紅了:“媽媽以後保證不做傻事。家裏的活我們大人幹就行。”
“嗯,那我就陪姥姥說話,陪姥姥喂雞。”
趙海燕一時間還沒想好要幹什麼才能發家致富。一來主要是她上輩子都在學校裏待著,除了跟孩子們打交道就是在家看書,別的什麼都不會,更不說經商什麼的了。
但既然重生一回,肯定不會還讓全家人過這如此清貧的生活的。不說別的,家裏還有兩個老人,萬一生個病發個熱什麼的,都沒錢看病。
之前家裏的底子都被趙衛國折騰的差不多了。
到了晚上,趙海燕躺在床上,聽著外麵的青蛙呱呱叫,配著蛐蛐的附和,格外的好聽。
驀地,趙海燕猛的從床上坐起來。她記得她上輩子看過一個新聞,說離他們這不遠的縣城,就是後來全國有名的蟋蟀之鄉,每年的八月份,那塊所有的人都回到村裏抓蟋蟀賣,有的能幹的,一個月就能掙好幾萬呢。有幸運的,抓一隻蟋蟀就夠一年的吃喝了。
想到這裏,趙海燕心動不已,她上輩子什麼都不愛幹,就愛看書,各種各樣的書,其中就包括有介紹各種昆蟲類喜好的書,她還記得其中關於蛐蛐的,上麵寫著頭大、腿大、觸須直是善鬥蟋蟀的特質。
要是,自己能抓幾隻蟋蟀去買,不知道會不會有人要。
趙海燕想著想著又重新躺下,既然那個地方在後來被稱為蟋蟀之鄉,那裏就算現在沒人抓蟋蟀,但肯定有人玩兒。
這玩意畢竟從古時候興起至今,市場還是巨大的。
打定主意後,趙海燕心跳忽然跳的好快,她感覺自己手心有點發熱。
“冷靜,冷靜......這都還沒譜的事情,瞎激動啥。”她自己跟自己說著。迷迷糊糊睡著後,趙海燕居然做了一個自己抓了好多蟋蟀的夢,夢裏自己整個房間都是蟋蟀,各種顏色的,各種口條的,大的,小的,會飛的,不會飛的......
忽然,一隻有半截手指大小的大蟋蟀死死的盯著她,就見那蟋蟀後腿繃的筆直,露出鋒利的牙口,猛的朝趙海燕撲過來。
“啊......”趙海燕被嚇醒了。
她坐起來,摸了摸,一腦門子的汗。
“居然夢魘了。”趙海燕起身下床,院子裏,張桂花正在打掃。聽見聲響回頭看見趙海燕,立刻笑道:“起來啦,趕緊的,稀飯放在灶膛上熱著呢。”
趙海燕揉了揉揉眼睛,“我媽他們下地了嗎?”
“也不看幾點了,早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