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她偏偏腦袋，故作回憶的模樣：“唔，我與禦王成親的三天前，您召我入宮訓話，那天午時，我真的看見一個禦林軍從您宮中出來，您還將一塊碧色的錦帕珍藏在匣子裏呢。”

　　嘶——

　　話落，所有人皆目瞪口呆。

　　錦貴妃瞬間變臉，“殷沙曼，你在胡說什麼！！”

　　尖銳的語氣吼出來，像一隻爆炸的雞，“汙蔑皇室貴妃，罪可誅九族！”

　　她反應過激，唾沫都飛濺到殷沙曼的臉上。

　　殷沙曼嫌惡的抹了下臉，相對於錦貴妃的咆燥，她就這麼靜靜的看著她，“我說說而已，母妃激動什麼？”

　　錦貴妃：“......”

　　眾人眼神微變，如果錦貴妃真的光明磊落，又怎怕禦王妃質疑？可錦貴妃的反應......

　　錦貴妃沒想到自己竟被殷沙曼擺了一道，忙奔到皇上身旁，急切道：“皇上，您不要聽信殷沙曼的讒言，她分明是在報複臣妾！”

　　眾人更加懷疑。

　　倘若是假話，禦王妃怎麼知道的這麼詳細？錦貴妃又怎會如此過激？

　　“皇上，請您相信臣妾！”錦貴妃滿目渴求，眼眶微微潤濕，眼角點綴著一顆淚痣，微抬起下巴，眼中的無辜被放大。

　　既顯得委屈巴巴，又有一種讓人想要欺負的衝動。

　　皇上最喜歡她這副欲拒還迎的羞人模樣。

　　她有自信，皇上一定會相信她的！

　　皇上握著扶手，目光很深的盯著錦貴妃，眼中深意不知喜怒，皇後也不敢插嘴，眾人更不敢說話，現場氣氛靜到詭異。

　　半晌，德高望重的劉太妃開了口：“皇帝，你還是查一查吧，禦王妃的身子都驗了，難道還差錦貴妃這一步嗎？皇室的聲譽是最重要的。”

　　劉太妃是先皇的妃子，作為皇上的長輩，她有說話的權利。

　　錦貴妃拭淚：“皇上，臣妾跟了您這麼多年，為您生兒育女，教育禦兒，一心一意的待您，怎敢有異心？二十多年的夫妻之情難道還不值得信任嗎？”

　　說著，一滴晶瑩從眼角滑落，近四十歲的臉保養得極好，風韻猶存。

　　皇上執起她的下巴，抹去那顆淚珠，柔聲道：“你是朕的人，朕豈會冤枉你？”

　　錦貴妃聞言心頭暗喜。

　　果然，皇上最寵愛她！

　　可下一秒，皇上便用溫和的語氣，說出平靜到詭異的話：“來人，立即去一趟錦和宮。”

　　錦貴妃表情一僵，瞬時間猶如從天上墜入泥潭。

　　他......

　　他的眼中仍是那麼溫和，卻溫和的陌生，溫和的詭異，仿佛從前的溫存皆是泡沫幻影......

　　禦前太監招呼四名太監，立馬去錦和宮查驗。

　　約摸一刻鐘後，禦前太監回來了。

　　錦貴妃看見禦前太監的身影，心跳仿佛哽到了嗓子眼上，幾乎要呼之欲出，看著太監一步一步走進來，她的心也一點一點的墜入寒潭。

　　即將絕望的那一刹，就聽得禦前太監道：

　　“皇上，沒有發現錦帕與匣子。”

　　錦貴妃雙目微瞠：“？？”

　　沒有？！

　　突然，她瞥見宮門口一個禦林軍低頭走過，她瞬時明白了什麼，徹底的放下心來，心中有了底氣，故作委屈的撲倒在皇上的腳邊，哀泣道：

　　“皇上，您不相信臣妾......嗚嗚......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臣妾還有何顏麵......臣妾活不下去了......”

　　殷沙曼略感意外。

　　根據玉錦收集的消息，錦貴妃確實是出軌了，出軌對象是禦林軍副統領，並且借用這位副統領的身份，為自己的兒子謀取軍事方麵的利益。

　　看來，證物是被這位副統領臨時轉移了。

　　皇上蹙起眉峰，“殷沙曼，你作何解釋？”

　　東陵禦冷視的目光、凶得幾乎要吃人：“本王沒想到你的心腸如此歹毒，連辱沒長輩的事都做得出來，本王豈能容你？休與死，你選一個！”

　　殷沙曼沉著目光，腦中思緒飛轉。

　　若是直接揪出禦林軍副統領，她也會成為被懷疑對象，一個王妃怎麼會知道那麼多？

　　若是找不出那塊錦帕，她無法下台，恐怕會落得個欺君之罪。

　　所有人的目光皆落在殷沙曼身上，打量的、好奇的、疑惑的，看戲的，全在等著殷沙曼接下來的話。

　　眾人睽睽之下，殷沙曼猶如騎虎難下。

　　錦貴妃傷心的捂著臉，眼角餘光瞥了下還不下達命令的皇帝，心下一狠，掉頭就衝向柱子：

　　“臣妾受了這樣的奇恥大辱，已無顏再見世人，臣妾不活了！”

　　“母妃！”

　　“貴妃娘娘！”

　　東陵禦驚得飛衝上去，抱住尋死的錦貴妃，怒到猩紅的雙眼直視皇上：

　　“父皇，難道您要任由殷沙曼逼死母妃嗎！就像當年逼死芸妃一樣？”

　　‘芸妃’二字響起，刹那間，整個鳳儀宮的空氣陡然一凜，皇上的臉色變了，眾人的呼吸緊繃了，暢飲的閑王突然攥緊酒杯，手背上根根青筋暴露，猶如一頭驟怒前息的凶獸。

　　足足十多秒的寧寂。

　　皇上緩緩抬起頭來，語氣平靜到詭異：“來人，將殷沙曼拉下去，關進大牢。”

　　兩名禦林軍走進來，拽起殷沙曼，強行將人往外拖。

　　正當這時，宮牆外，玉錦飛速趕來：

　　“曼爺，一刻鐘前，曾有一個男人去過錦和宮，將那塊鎖著錦帕的匣子收到了床底箱子裏！”

　　殷沙曼揚聲道：“父皇，兒臣想起來了，母妃她有一隻珍藏的箱子，裏麵裝著貴重物品，放在床底下收著，那塊錦帕或許在那裏。”

　　錦貴妃掩唇冷冷一笑，垂死掙紮罷了。

　　皇上神情陰戾：“帶下去。”

　　殷沙曼被拖拽出去，再多的解釋都已無用，她不得不將求助的目光放在閑王身上，可那個男人竟在喝酒。

　　喝一杯，倒一杯，就跟沒看見她似的。

　　難道真的要親手將禦林軍副統領揪出來？

　　難道就要暴露底牌了嗎？

　　猶豫間，殷沙曼已經被拖到了門口，正準備開口時，一道寡淡的聲音揚起：“父皇，塵埃未定，疑團未消，您不查清楚，就不怕明兒一早留言滿帝都？議論錦母妃不要緊，萬一毀了您的名聲就壞事了。”

　　男人執著酒杯，目光冷淡，眼中喜怒難辨。

　　錦貴妃：“......”

　　什麼叫‘議論錦母妃’不要緊？這個遊手好閑的廢物九皇子！

　　皇上聽了閑王的話，看向他的目光很深很深，仿佛想透過閑王的臉、看向另一張麵孔......

　　許久，竟心平氣和的改變了主意：“德安，再去一次錦和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