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程衛第二天傍晚風塵仆仆的進了京城，進門就直接撲向程嵐的院子，和被人攙扶著柔弱迎接他的江氏擦肩而過，隻留給江氏一個瀟灑如風的背影。

　　江氏一把扯下額頭的帕子，氣得臉都變形了。

　　“夫人！”踢掉王媽媽成功上位的心腹丫鬟菊香扶著程夫人，低聲問：“咱們要跟過去嗎？”

　　江氏把帕子都快扯爛了，才從嘴裏蹦出幾個字：“過去看看。”

　　程衛進了程嵐的院子叫嚎叫了一嗓子，“姣姣啊，姣姣，爹回來了。”

　　“讓爹看看，聽說你.....”

　　葡萄架下半躺著的程嵐坐直了身子，對上了程衛焦急關切的眼眸。

　　“姣姣，”程大將軍三步並作兩步的跑過來，“聽說你撞牆了，你怎麼這麼傻，你若是有個三長兩短，爹可能真的要下去見你娘了。”

　　“就你娘那火爆脾氣，爹不死也得殘。”

　　程嵐噗呲被逗樂了，心說您都已經下去了，還計較死和殘做什麼？有區別嗎？

　　這一次見麵，程嵐對程衛的印象有所改觀。

　　原主的印象中，關於程衛的印象很淺，隻記得程衛常年鎮守邊關，雖然疼愛她，但很少回京，隻每年給她捎回不少好東西。

　　沒想到程衛對原主真的十分疼愛。

　　“昭王世子又怎麼了？不就是睡了他嗎？”常年待在邊關的原因，程衛顯然沒有在女兒麵前說話需要顧忌的念頭，言語相當的直白。

　　“既然生米已經煮成了熟飯，他就得對你負責。”程衛掐著腰，因為長途奔波，發髻散亂，垂下來的亂發在空中晃蕩著。

　　“你等著，爹這就進宮找陛下，請陛下賜婚。”

　　江氏剛一進門就聽到這句話，一口氣堵在胸口，噎得直想翻白眼。

　　是誰給她家老爺的自信，讓他覺得進宮求賜婚，陛下就能答應？

　　“老爺且慢！”她焦急的上前一步，攔住了程衛。

　　程衛剛被陛下召回來，是要受重用的，若是因為程嵐的事惹怒了陛下，實在不值得。

　　程衛不滿的瞪了她一眼，“你攔著我做什麼？”

　　江氏用帕子揉了揉眼角，“老爺，都怪我，沒有照顧好姣姣，讓她遭此劫難，我..我....”

　　“當然是你沒照顧好，”程衛不耐煩的打斷她的話，“你先讓開，等我從宮裏回來再追究你的責任。”

　　說罷繞過正掩麵哭泣的程夫人，大步邁出了院子，“姣姣，等著爹去為你討個公道。”

　　江氏有些淩亂，舉著帕子的手僵在半空中，氣得青筋都露了出來，片刻，才悻悻的放下帕子，對上了程嵐嘲諷的眼神。

　　她氣急敗壞的連表麵文章都懶得做了，冷哼一聲甩著帕子轉身走了。

　　夫妻倆一前一後闖進來，都是自說自話，程嵐都沒來得及回應程衛的話，他便一陣風一般又飄走了。

　　她有些好笑，小溪感動的吸了吸鼻子，“這下好了，有老爺為姑娘做主，看那些嘴賤的人還敢不敢亂說。”

　　程嵐撇了她一眼，不忍心打斷她的美好幻想。

　　皇帝若是肯為楚景夜和她賜婚，出事的當天就賜了，怎麼可能會等到程衛回來。

　　楚景夜和她之間隔著殺母之仇呢，楚景夜的母親又是因為救皇帝而死，皇帝對楚景夜有愧疚之心，即便皇帝要重用程衛，但在他的婚事上，也不願意拂逆楚景夜的意思。

　　程衛這趟進宮，注定要铩羽而歸。

　　程嵐所料不錯，晚飯後她在院子裏散步的時候，便看到程衛黑著臉再次回來了。

　　身上的衣衫更淩亂了，一半的頭發都散落下來披在肩上。

　　程嵐眨眼，這副樣子.....不會是被皇帝打出來了吧？

　　“您沒事吧？”她關切的問。

　　程衛滿臉的絡腮胡子翹了起來，在她身旁坐下來，小心翼翼的覷著程嵐的眼色，“陛下說隻要昭王世子同意，他就賜婚，可楚景夜那個混小子....”

　　“他竟然....他竟然說寧願娶頭豬，也....”他憤怒的一掌拍在石桌上。

　　程嵐挑眉，替他說完了下麵的話：“寧願娶頭豬，也不娶我？”

　　程衛胡子翹的更高了，“他以為他是誰呢？呸，擺什麼清高。”

　　程嵐嘴角抽了抽，她這個爹說話還真的是畫風清奇。

　　不過這個楚景夜很囂張啊，他以為自己上趕著嫁給他嗎？自作多情！

　　“我氣不過，出宮就教訓了他一頓。”程衛道。

　　程嵐掃了一眼他破爛的衣擺，“您和他打架了？”

　　程衛順著她的目光看過來，哼了一聲，神情不自在的扯了扯衣擺，“爹不過是長途奔波，所以才沒打過他，姣姣，你等著，爹休息兩天，一定把他打服氣了，打到他肯娶你為止。”

　　程嵐失笑，看來是沒占到便宜，“爹，其實你不用這樣，我並不想嫁給楚景夜。”

　　程衛倏然坐直了身子，不可置信的看著她，“閨女啊，你不會是還想嫁給晉王世子吧？”

　　程嵐頓時滿臉黑線。

　　看來原主對晉王世子的迷戀，連遠在邊關的親爹都十分清楚。

　　程衛神情糾結，“這....這不好吧？你都和昭王世子那什麼了，咱不能不負責任吧？”

　　我不是，我沒有！程嵐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程衛看自己的眼神，就跟自己是個渣女似的。

　　這腦回路可真清奇，進宮之前不是說要昭王世子對她負責嗎？

　　“我也不想嫁給晉王世子。”程嵐趕快澄清，再慢一點，估計程衛就要將渣女的標簽摁她頭上了。

　　“那你到底想嫁給誰？”程衛不解的追問。

　　“為什麼非得嫁人？”她穿越過來可是來找藥材的。

　　“女子哪裏有不嫁人的？”程衛擺擺手，終止這個話題，“反正這件事，爹來替你做主，我一定會把昭王世子打...呃，說服的。”

　　“陛下已經說了，隻要昭王世子同意，他就開口賜婚。”

　　“你好好養傷，等著嫁人吧。”

　　程衛說完，拍了拍破爛不堪的衣衫轉身離開了。

　　程嵐淩亂了片刻，決定隨他去吧，楚景夜看起來也不是那麼好說服的。

　　寧願娶豬也不娶她，程嵐玩味一笑，既如此，就讓他娶豬吧！

　　江氏讓廚房收拾了一桌好菜等著程衛回來，準備好好和她說說程嵐的事情。

　　“爹一回來就去了程嵐的院子。”程玉坐在旁邊，滿臉的嫉妒，“娘，你可得跟爹好好說說，絕對不能讓程嵐嫁給昭王世子。”

　　江氏心不在焉的點頭，“放心吧，這事成不了。”

　　“你爹剛回來，你這些日子消停點，不要去招惹程嵐，別讓你爹知道你慫恿程嵐下藥的事。”

　　提起下藥的事，程玉縮了縮脖子，沒敢接話，因為這件事，她已經被江氏罵了好幾次。

　　程玉不覺得自己有錯，她就是想讓晉王世子厭惡程嵐，討厭程嵐。

　　晉王世子那樣豐神俊朗的人物，豈是程嵐能肖想的。

　　“俊哥兒呢？怎麼還不回來？再找人去看看，老爺可過來了？”見天色越來越晚，江氏連聲催促。

　　菊香派人出門打聽，片刻過來回話，“夫人，少爺今日約了同窗，說不回來吃晚飯了。”

　　“老爺.....”她頓了頓，才低聲說：“老爺說長途奔波太累了，已經回院子歇下了，就不過來了。”

　　話音剛落，一隻茶盞就飛落到她的腳下，菊香大氣不敢出，暗自慶幸自己剛才站的夠遠。

　　江氏看著滿桌子已經涼了的飯菜，手都被掐破了，終究還是沒忍住又摔了一套碗碟。

　　程玉早在她摔茶盞的時候就悄悄溜走了，從小到大，對於她娘這套行動，她已經習以為常。

　　江氏摔完碗碟猶不解氣，冷哼道：“長途奔襲太累，還有時間去看那個死丫頭！”

　　她攥緊了桌布，眼中滿是陰冷，“程嵐，程嵐，這麼多年，他心裏頭念的始終是那個死人和這個死丫頭。”

　　“總有一天我會讓你正眼看我，看看我給你生的一雙兒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