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兩個,把這張病床的病人給我抬到走廊去!”
一個身穿白大褂的醫生氣勢洶洶地進了門,身後還跟著兩個健碩的護工。
林語一看,眉頭緊緊地擰成一團,“為什麼要我妹妹搬到走廊?”
“你問我為什麼?”
白大褂嗤笑一聲,嫌惡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已經拖欠了大半年的化療費和住院費了!我沒把你們轟出去都是看在劉主任的麵子上,現在你們還想得寸進尺地占著病床位,門都沒有!”
聽這話,林語有些語塞。
一年前妹妹林思琪被查出了白血病,他耗盡了家財,把能借的錢都給借了,可還是承擔不起妹妹的化療醫藥費,一拖再拖也就有了現在的一幕。
而麵前這白大褂是劉思琪的住院醫師張柏全,主要負責收治和記錄病程,向來瞧不起他們兄妹二人。
每回趁著妹妹的主治醫生劉玉成主任不在,他都要冷嘲熱諷幾句,巴不得他們趕緊滾蛋。
“動作快點,一會急診室的病人做完手術還要住進來,趕緊抬人!”
隨著張柏全一聲令下,兩個護工挽起袖子上前,準備將劉思琪抬到走廊。
“住手!”
林語急了,想也沒想地攔在妹妹的病床前,怒瞪著麵前的三人,“我妹妹剛從急診室出來,你們就要她睡在走廊上,太過分了!”
“怎麼,你拖欠醫院錢還有理了?有本事你就把欠的錢都繳全了,我保證不帶人過來!”
張柏全嘲弄地笑道:“可你拿得出這麼多錢嗎?”
繳清欠下的所有費用......
林語沉默了。
他兜裏隻有三千塊,連一天的藥錢和化療都不夠,哪有錢一次性都給全啊?
這不是為難他嗎?!
“張醫生,算我求求你,你再寬限我幾天,我保證......”林語把心一橫,道:“保證把欠下的錢全都補上!但我妹妹真的不能住在走廊上,她身子太虛了,吹不得風,這會要她的命啊!”
“關我什麼事?”
張柏全眯了眯眼,輕蔑道:“給你們點甜頭就把醫院當公益了?像你們這種窮人,得了白血病還不如回家等死!動手!”
說著,他扭頭看了眼兩個護工,喝道:“動手!這小子要是不識相,就給我打到識相為止!”
聽這話,兩個護工相視一眼,揮起拳頭狠狠地砸向了林語。
嘭!
嘭!
嘭!
暴雨般的拳頭應聲落下,拳拳到肉!
眼看著林語被打得滿臉鮮血,林思琪淚流滿麵,失聲道:“別打了,求求你們別打了,我不住了,我不住院了!”
“別求他們!思琪,聽話!”
林語被踩在地上,吐了口血唾沫,咬牙道:“你不能住在走廊!別管哥,哥一定會守住你的!”
“媽的,死鴨子還挺嘴硬的,被打成這幅德行了還不肯搬?”
張柏全陰測測地說道:“那就別怪我下手狠了!”
當即,他抬起一腳,正要朝著林語的門麵踹去。
就在這時,一道喝止聲突然響起!
“張醫生,你這是做什麼?!”
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前來探望林思琪的劉主任。
一見是劉主任,張柏全立馬收斂了不少,諂媚地笑道:“劉主任,這不是醫院的病床快不夠了?林思琪兄妹一直欠著醫藥費沒繳清,我就是想把她轉移到走廊而已,誰知道林語這小子一根筋,上來就跟我們動手了。”
“醫院對病人一視同仁,講究的是先來後到!況且病床還沒到飽和狀態,用不著急著把病人。”
劉主任冷著臉,沉聲說道:“行了,你先出去,這邊由我負責。”
聞言,張柏全皺了皺眉頭,心有不甘,“劉主任,我知道你心善,可同情心也不是這麼用的,他們這大半年的醫藥費誰來給?要是每個病人都和他們一樣,我們醫院還開不開了?”
一提到醫藥費,劉主任也語塞了。
的確,林家兄妹的醫藥費一拖再拖,上級都已經施壓好幾次了,要不然的話,張柏全也不會明目張膽地帶人過來。
心細如林語,哪會看不出劉主任的為難?
他抿了抿唇,無奈地說道:“劉主任,麻煩您再寬限我三天,三天之後,我一定會想法子帶錢過來的!”
三天準備大半年的治療費......
劉主任壓根就不信林語能做到,可事到如今,他也隻能接話道:“好,三天就三天,我會跟上麵通報一聲。不過,三天後如果還沒有繳清費用,我可就幫不了你了。”
“謝謝劉主任!”林語感激道。
有了劉主任出麵,妹妹的病房也算是保住了。
隨著張柏全一臉不服氣地離開,林語安撫了林思琪幾句,也匆匆離開了醫院。
眼下,想要在三天內籌夠欠款,隻有去那個地方了——
萬寶齋!
一個小時後,萬寶齋門前。
“滾出去,現在這裏是我的。”
萬必迎一臉凶相地吼道。
林語雙目充血,牙齦緊咬,拳頭更是緊握,死死的瞪著麵前的人,心中布滿了恨意!
要不是為了繳清醫藥費,他也不會再見這個混蛋!
“看什麼看?趕緊拿上你的破爛滾蛋,這裏已經不屬於你們林家,而是我萬必迎的。”
說著,他丟了一大堆東西在林語的腳下。
林語很小母親就去世,是父親一個人拉扯他跟妹妹長大,而在三年前,父親也因意外去世,留給他的,除了眼前的萬寶齋,還有一個妹妹。
當初為了給妹妹籌錢治病,他想盡了所有辦法,變賣了店裏所有的古董瓷器,但依舊不夠,直到昨天晚上,萬必迎找上自己。
說是有件高貨,但價格比較高,需要一百五十萬。
這是一件鬆山閣樓的青花瓷瓶,無論是從胎盤,還是釉色等,這都像是一件珍品,一百五十萬的價格買進,少說能掙兩百萬。
林語也去看過,的確是真品無疑,於是把自家祖傳下來的萬寶齋都給壓了進去。
結果沒有想到,這是萬必迎給自己設的套。
虧自己還傻乎乎的往裏鑽。
現在,自家的店也沒了,他身上除了僅剩的三千塊錢,什麼都沒了。
絕望、自責、憤怒,充斥著他的內心。
甚至指甲都深深的插進了掌心肉中都未可查。
鮮血,順滴而下,落在了一本古樸破舊的書上。
隻是,誰都沒有注意到,當鮮血滴落在書上的時候,破書散發出一抹紅芒,沒入林語的腦中,消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