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族長接過信紙,看清上麵的內容,亓官曈還要插刀般補充道:“族叔,有異議的並非妾身,而是將軍,將軍托妾身料理桓府,妾身豈敢不應?”
族長的臉色在看見“由長嫂代為打理”時,登時就是一黑。
他磨了磨牙,突然又眯眼指了指身邊的女子笑道:“也罷,桓府有你打理,族裏也是放心的,不過既然今後由你當家,那麼也得好生照看好這位白心雅姑娘才是。”
亓官曈這才像是看見這麼個人一樣,驚訝道:“呀,原來這還有個人,倒是妾身失禮了。不知道妾身為何要照看這位姑娘啊?難不成......”
亓官曈像是撞破了什麼隱秘一樣,她掩住櫻唇,驚訝道:“難不成這位姑娘是、是族長你......你的......哎呀,族長難得有求於我桓府,妾身自然不敢拒絕。”
白心雅聽見這刻薄話,小臉不禁青青紅紅了一回,她看向族長,眼帶求救。
族長的臉色也是黑了又黑,斥道:“亓官氏你在說什麼呢!白姑娘是將軍的青梅竹馬,不過是因為一些事情,將軍才迫不得已娶了你這個女人!如今白姑娘有喜了,這可是將軍唯一的孩子了,亓官氏,你難道不願意為將軍留下這最後一點血脈嗎?”
亓官曈聞言神色就緊張起來,她掩嘴的手並沒有放下來,看著族長就是一陣欲言又止。
族長以為亓官曈是在不甘心,不禁洋洋得意道:“你以後定要盡心盡力,不可對白姑娘有絲毫怠慢......”
但是他話沒有說完就被打斷了,亓官曈麵帶難色道:“族長,這個不可能是將軍的孩子......”
白心雅頓時抽噎起來:“夫人,你怎麼能因為嫉妒我懷有將軍的後嗣,就這般誣蔑於我,我與將軍原先就情投意合,若不是夫人......我、我早就......”
她說得斷斷續續,仿佛受到了什麼天大的委屈。
族長也像是被惹怒了一般,怒斥道:“亓官氏,你這惡毒的女子,是想要讓司明斷後嗎?枉負司明對你的一腔信任啊!”
白心雅又插嘴,一臉深情地撫摸著自己的腰腹道:“夫人,我知道這件事,將軍與我都做的不夠妥當,但是孩兒是無辜的啊!我隻求能把孩兒生下來,認祖歸宗,隻要您答應,我願意給你當牛做馬......”
她說著就要給亓官曈跪下,亓官曈卻一臉無奈地攙住了她,良久才難以啟齒道:“不是我不願意將軍有後,而是......”
“而是,將軍他在戰場上受過傷,這輩子怕是不會有後了啊!”亓官曈終於眼含淚水的說了出來。
現場頓時就陷入了一陣死一樣的沉默。
族長滿臉不可置信,巍巍顫顫道:“可有證據?”
亓官曈一臉悲傷地拿出了捏得皺皺巴巴的第二封信紙,隻見上麵寫道:“......戰場瞬息萬變,馬革裹屍是為常態,某於三年前身受重傷後,深知子嗣艱難,故而為保證愛妻幼弟後路,特留此書為證。”
族長和白心雅看罷,皆是滿臉空白。
桓府眾人,除了嘴角抽搐的桓司明,見狀也是一臉夢遊的神情,心道:果然是“有些損害將軍形象”......
亓官曈則在心裏給自己比了個“Y”,嗬嗬,想分她的遺產,做夢!
白心雅最先反應過來,她臉色一白,開始慌慌張張地解釋:“我......這......真是司明的孩子啊!隻是子嗣艱難,並不是說沒有可能啊......”
府中眾人聞言皆是麵露凶光,他們多數都是從戰場上因為受傷退回來的,但是戰鬥力也不是普通人可以相提並論的。
族長見狀不禁背後一涼,趕忙瞪了一眼白心雅道:“司明子嗣艱難,這上麵寫得明明白白,你這姑娘家家的,真是不知羞恥!”
接著他滿麵歉意道:“亓官丫頭啊,今日是族叔被見邪小人蒙蔽了雙眼,族叔這就帶著這不要臉的女子回去,你心裏可千萬不要對族叔有什麼想法意見啊......”
亓官曈頓時帶著感動地神情看向族長:“怎麼會族叔,今天全靠您深明大義啊!”
族長聞言,再厚的臉皮子也不禁抽了抽,羞臊湧上心頭,登時拽著心有不甘的白心雅就往外匆匆溜走了。
桓府眾人終於鬆了口氣,但是看著亓官曈的眼神皆是敬佩夾雜著一絲絲的複雜。
亓官曈溫柔笑道:“走,回去繼續整理。”
眾人皆是神態一凜,跟原先將軍訓話般,挺直了腰背齊齊喊道:“是!”
聲音震耳欲聾,嚇得還沒有來得及走遠的族長一個踉蹌。
深夜,眾人皆是從書房散去,唯剩下了席煜熄燈閉門。
燈下,桓司明一手執筆,一手執書,看著很是自在閑適,一道黑影閃過,燈火乍滅。
“任務完成了?”桓司明眉目沉靜地合上書本。
“是,將軍!”十三抱拳,單膝跪於桓司明麵前,低聲道:“陳平好像被上麵那位派去了江南,走得水道,帶了好幾船東西,屬下之後會繼續跟進此事。”
“嗯,後續你看著辦,記得回稟便可。”桓司明揮手,讓十三退下。
十三卻猶猶豫豫半天沒走。
“又怎麼了?有話直言便是。”桓司明撩了撩眼皮。
十三踟躇了一下才道:“將軍,您就由著夫人、亓官姑娘這麼、這麼......胡鬧?”
他憋了半晌,最後才憋出了兩個字。
桓司明聞言嘴角頓時抽了抽,麵無表情道:“她有什麼錯呢,她不過是因為對我情深意切,所以才這麼鬧的。害,她挺好的,之後宗族那邊還想為難她,你要看見了記得幫忙。”
瘋狂想要證明亓官曈不懷好意,結果反而被安利的十三:“......”
所以小醜最後竟然是他自己?
十三懷揣著滿心的失落離去。
“收完了?”
亓官瞳隨意地看了看桌上的東西。
先前她在前廳收拾白心雅幾個人,讓無事做的席煜收拾書房,回來就看到已經煥然一新的書房。
見男人點頭,她也不墨跡,喚了桓司年過來,指著幹淨的書房,自我感覺豪氣地揮了揮手,“以後這就是你的了,想添置什麼跟嫂嫂說。”
“嗯。”桓司年乖巧地點了點頭。
亓官瞳又和他說了一句明天進宮,就讓人收了席煜整理出來的東西,開開心心地回了自己房間。
第二天,她帶著桓司年進宮時來得不巧,皇帝正和大臣在禦書房商議事情。
亓官瞳絲毫不慌。
帶著桓家的唯一血脈,又有先前陳平的事在先,皇帝肯定會願意保他們。
桓司年正乖巧地站在她旁邊,秋風滲著絲絲涼意,他下意識打了一個哆嗦。
亓官瞳看著他,心裏一軟,蹲下身去與他平視,黑白分明的眸裏溫柔如水,“先去我身後躲躲風吧,待會兒皇上宣見便可以進去了。”
桓司年倔倔地抿緊唇,看她一眼後,挺直身子在風中站裏,“不去,我是男子漢,不能躲在嫂嫂身後。”
亓官瞳哭笑不得,二話不說就動手把人拉到背風處。
桓司年感受到了溫暖,抬頭看亓官瞳,看到女人臉上似乎看穿了他一樣的笑容,頓時臉頰微燙,鼓著嘴扭頭不去看她。
亓官瞳見狀笑了笑,剛想再調侃他幾句,就看到禦書房裏走出來幾位帶著紅官帽的大臣,瞥了他兩幾眼後急匆匆地離開。
禦前總管跟在後麵,見到她倆頓時快步走近,臉上褶皺皺成一團,似乎悲痛不已,“將軍夫人節哀。”
轉而又歎息一聲收了表情,朝著亓官瞳伸出手,“皇上宣召,您裏邊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