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突然劃過一道寒光,那是霍其堔剛剛用來替她拆線的那把剪刀。
而時傾握著剪刀,發狠般朝他後頸處刺去!
可惜,等待她的卻不是想象中血濺三尺的場麵,因為她的剪刀還沒落下,就被他抓住了手。
霍其堔從她身上抬起頭,一眼望不到低的黑眸裏夾雜的是她所看不懂的情緒,“你想殺我?”
他手上一用力,她吃痛不住,那把閃著寒光的剪刀便“哐當”一聲掉在了地上。
“時傾你想殺我?”
沙啞的聲音,難以置信的語氣......
原來,他還知道她是誰啊!
時傾冷笑著,然後咬著牙一字一句的說,“我恨不得將你千刀萬剮,挫骨揚灰!”
她眼裏的恨意,狠狠的灼傷了他的眼。
他知道,方才那一瞬,她是真的動了殺心。
“沒用的,時傾。”他壓著她亂動的手,然後拽過床頭剛被解下的領帶,一圈一圈往她手腕上繞,“你殺不了我,就像你殺不了你自己。”
他將她的雙手綁在床頭,那雙盛滿寒意的眸子隻餘一片殘忍到極致的笑,“我們都要好好活著,活著,給小柔贖罪。”
“放開我!你這個瘋子,你放開我——”
她拚命掙紮,想要掙脫他的鉗製,可他卻突然俯身,發狠一口咬在她的嘴唇上。
“時傾,記住這種痛。這是你欠她的!”
濃烈的血腥味溢滿口腔,時傾瞬間紅了眼,“那你殺了我啊!我殺了你的小柔,我現在還想殺了你!有本事你就殺了我永絕後患啊!”
“我不會殺你。”他起身,開始解自己的襯衫紐扣,“所以時傾,你的激將法對我沒有用。”
纖塵不染的潔白襯衫飄然落地,他的聲音冷得像是化不開的千年寒冰,“死,太便宜你了,我要的是,讓你生不如死!”
話音落時,劇烈的疼痛頓時將她席卷,可她都還沒來得及痛呼出聲,就被他堵住了唇,而她剩下未說出口的話,也終於一點一點的被那雙涼薄的唇吞噬殆盡。
她從未想過,結婚三年,他們之間,會是從她頂著別的女人的臉開始。
那個高高在上,高傲得不可一世的時傾,最終,還是徹底淪為了一個笑話。
生不如死......好一個生不如死嗬!
時傾突然就沒了繼續掙紮反抗的力氣。
痛嗎?當然,隻是身體上的痛,又如何能及得上她心底的痛的萬分之一?
她就那樣睜著眼,一臉漠然的看他,直至雲消雨歇,他起身穿好衣服,然後陰沉著臉頭也不回的轉身。
“霍其堔。”時傾叫住他,她靜靜的躺在那一片狼藉的床上,水霧氤氳的眸子裏是深深的痛楚和絕望,“你就......那麼喜歡她?”
喜歡到,不惜將自己逼成一個魔鬼?
男人停下腳步,語氣生硬又冷漠,“我愛她,她是我漫漫人生中,唯一的信仰。”
唯一的信仰......
那麼阿堔,你又可知,你也曾是我這一生中,拚盡全力也要努力追逐的,所有信仰?
腳步聲漸遠,時傾閉上眼,心中死寂一片。
這個冬天,可真冷啊......
第二天早上,徐媽推門進來的時候,時傾依然還保持著霍其堔昨晚離開時的樣子躺在那。
被綁在床頭的雙手已經麻木到失去知覺,空洞無神的眸子裏生氣全無。
他走的時候,忘了將她解開。
她就那樣光著身子,在那躺了整整一夜。
而她身下,潔白床單上的那抹嫣.紅,像極了一朵盛開的血紅玫瑰。
大概沒想到屋裏會是這樣一副畫麵,徐媽愣了好一會兒,才慌忙扔了手中的東西,驚呼著撲過去,“太太!”
傷痕遍布的身體已經冷成了一塊冰,徐媽哆嗦著,好半天才將她手腕上的領帶解開。
幫她蓋被子的時候,手背不小心蹭到她的臉,徐媽驚了一下,趕緊又抬手去探她的額頭,這才發現,她的腦袋燙得就像個火爐。
家庭醫生來得很快,給她打了退燒針,又開了一大堆藥,這才一臉不忍的搖著頭離開。
徐媽滿臉心疼的拿著藥蹲在床邊,苦口婆心的勸,“太太,你起來把藥吃了好不好,醫生說你身上傷太多了,舊傷未愈又突發高燒,光靠打針不行的,還得配合吃藥才能快點好起來。”
“太太,我知道你還在生先生的氣,但你再生氣也不能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啊!你忘了我跟你說的嗎?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啊太太......”
說到最後,徐媽已然泣不成聲。
但是沒有用,時傾仿佛沒聽見她說的話似的,她就那樣睜著眼睛,靜靜的躺在那裏,一動不動,像具失了靈魂的布娃娃。
“太太,你不要怪先生狠心,別人不知道但我知道,他心中一定是在意你的,上次在睡夢中他還叫你名字呢......先生他現在隻是被假象蒙蔽了心智,等過段時間,他想明白了就好了。”
“我們都相信你不是殺害許小姐的凶手,你就算不為自己想,也該為時董事長想一想啊,難道你就真的忍心......讓她這樣被欺騙一輩子嗎?”
空洞無波的眸子終於有了點反應,時傾側過頭,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的嘴唇輕輕動了動:
“你說......什麼?”
徐媽擦了擦眼角,繼續說,“我前兩天不小心偷聽到了先生和阿德的對話,原來時董事長之所以會登報跟你斷絕母女,是因為先生找人做了手腳,是他讓人偷換了你和許小姐的血樣。”
灰蒙蒙的眸子頓時盈滿水霧,頃刻間,時傾淚流滿麵,“你是說,我還是......我媽的女兒?”
徐媽點點頭,“其實時董事長從頭到尾都不相信,隻是先生硬逼著她去做親子鑒定,她不知道你們的血樣被人提前動了手腳,所以她才......”
原來是這樣......原來,竟是這樣!
“為什麼......”單薄的身體劇烈的顫抖起來,時傾哆嗦著,泣不成聲,“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他已經奪走了她所擁有的一切,為什麼,他還要這麼殘忍的,毀掉她最後的希望?
他明知道,在這個世界上,她最在意的,除了他就隻剩她的家人了!
“我不知道,但是太太,你一定要振作起來,因為隻有這樣,你才有機會找出真相洗刷冤屈。”
振作起來......找出真相,洗刷冤屈。
徐媽的話,無疑像是漆黑的夜裏突然亮起的一道光,而那道光,成了唯一能支撐她繼續活下去的勇氣和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