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四目相對,氣氛陷入了尷尬。
嚴白從煙盒中抽出了一根煙,摩挲了幾次,放到了鼻端下聞了幾下,並沒有點火。
“你今天失業了?”嚴白再次開口道。
安知毫不意外他知道自己的事情,看他的身份應該是非富即貴,能夠接觸自己,想來已經將自己查了個底朝天的。
安知點頭,道:“是,丟了工作。”
嚴白從自己的公文包中掏出了一份文件,遞給了安知,道:“我朋友開的機構,缺老師,你若是感興趣,可以去試試,薪資不比你原來的差。”
安知接過了文件,大概掃了一眼,這個機構她知道,十分有名,待遇也很好。
但是眼下,她實在沒有心思去工作。
“謝謝,我考慮一下。”安知垂下長睫,應了一聲。
嚴白將手中的煙支扔進了垃圾桶,然後站了起來。
“走罷,我送你回去。”他披起了外套。
安知來前設想了好幾種情形,唯獨沒有想到是這樣。
她看向嚴白挺直而修長的背影,眸光染上了幾分詫異。
興許,他喜歡這個追捕狩獵的過程,而不是直接收獲一個垂死掙紮的獵物。安知心道。
嚴白將安知送回到剛才停車的位置。
車子停下,嚴白又俯過身替安知解安全帶。
明明隻是一個簡單的動作,他卻久久不動。姿勢曖昧地靠近安知的肩頭。
安知甚至能夠清晰感覺到他的呼吸在耳邊放大,她麵紅耳赤,莫名地心跳加速。
“我可以答應你的請求,但是眼下,要收一點利息。”嚴白忽然聲音低醇沉靜地開口。
“什麼利息——”安知扭轉頭看他。
他的吻就這樣壓了下來。
這一次如上次不同。
如果說上次是一杯突如其來的嗆人烈酒,那麼這一次就是浸泡已久,芳香四溢的花茶。
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安知感覺自己缺氧,嚴白才鬆開她。
外頭的路燈透過車窗玻璃照進來,安知可以將他的俊臉和神色看得清清楚楚。
他是冷靜的,清醒的,甚至是理智的。
衣冠楚楚,正襟危坐,就連頭發絲都沒有亂一根。
對比之下,顯得她有些像小醜。
安知從來沒有哪一刻覺得如此窘迫。
她甚至有些慌亂地打開了車門,狼狽地跑向了電梯。
電梯中有鏡子,安知可以清楚看見自己此時此刻的模樣。
她的眼神有些渙散,臉頰緋紅。
她使勁拍了拍自己的臉,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
安知回到了陳煜的公寓。
屋子中漆黑一片。
但是在黑暗中,細微而曖昧的聲音卻被放大了無數倍,刺激得安知瞬間頭皮發麻。
安知瞬間僵滯在遠處,目光死死地鎖在了其中一扇房門上。
聲音就是從裏麵發出來的。
安知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從陳煜提出那個要求開始,她就已經對陳煜沒有了任何的期待。
但是,她想不到陳煜的底線能夠一低再低,羞辱她到這個地步。
他竟然將那個人帶回家!
安知隻覺得渾身的血液逆流,倒抽了好幾口涼氣才穩住了自己搖搖欲墜的身子。
她沒有開燈,走向了她本來睡過的那個房間。
關上門後,她躺到了床上,用枕頭緊緊捂住了自己的臉,本以為可以圖得片刻清淨。然而,因為兩個房間是相鄰的,她甚至聽得更清楚了。
這種聲音,對於安知來說,如蟲噬骨。
她從包裏掏出耳機塞住,忍耐地合上了雙眸。
然而,耳機裏頭的音樂落在她的腦海中,卻成了空白一片。
鬼使神差的,安知的腦海中竟然浮起了嚴白那張俊美矜貴的臉。
還有這兩次令人臉紅耳赤,心跳加速的吻。
心煩意亂中,安知沉沉睡了過去。
安知睡得迷蒙,恍惚間,甚至看到了那一晚嚴白僅僅穿著浴袍的模樣。
他緊致結實的腹肌,還有他那雙瀲灩生光的眼眸——
“安知!起來!”
安知是在一陣拍門聲被驚醒過來的。
她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腦海中的夢曆曆在目,清晰得讓她驚心動魄。
怎麼會這麼真實?怎麼可能這麼真實?就好像她跟嚴白真的有過這樣親密的時刻一般!
安知,你是不是瘋了?
她煩躁地揉了揉太陽穴,沒好氣地打開門,瞪了一眼外麵的陳煜,罵道:“你是不是有病?晚上不讓人睡,白天也不讓人睡?”
安知雖然為人清冷,但是出了名的好脾氣,這麼不耐煩地罵人,還是頭一次。
也不知道是起床氣,還是她自己的惱羞成怒。
陳煜看著安知的怒容,也有些詫異。
不過,隨即,他就釋然了。
她是吃醋了。
陳煜心裏頭甚至有些隱隱的得意,沉聲道:“你去煮早餐,冰箱有食材,沐沐她要黑椒味的牛排,七分熟,咖啡不要加糖。”
沐沐?叫得還真親熱,就連喜好口都記得這麼清楚!
可是,憑什麼?憑什麼讓她來伺候小三?陳煜真當自己是泥捏的了?
安知冷下臉,正要拒絕,陳煜卻適時道:“等會我可以讓你跟安安通話。”
安安,安安就是她的死穴!
安知本來膨脹的怒氣瞬間偃旗息鼓,變成了忍辱負重的憋屈。
等著吧,等她找回了安安,她一定要將今日的羞辱加倍奉還給這對狗男人!
安知冷著臉嗯了一聲,轉身走向了廚房。
客廳中,一個穿著陳煜衣服的年輕“男子”正坐在沙發上。
這是安知第一次見到她的樣子。
是一張很清秀的臉,皮膚很白,甚至有些病弱的感覺。
“安小姐。我是夏沐。”夏沐見了安知,輕輕勾唇一笑,笑意有幾分魅惑的感覺,故意挑釁道,“昨晚沒有打擾你休息吧?”
安知冷笑,不疾不徐道:“沒事,我都習慣了,我小時候在鄉下長大,屋子外頭經常會有發春的野貓,尤其是公貓,叫得最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