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建偉的額頭上插著個玻璃碎片,臉頰上也有細小的玻璃片刺入皮膚,鮮血淋漓。
這家夥的胸脯微微起伏著,嘴巴裏吐著血沫。
他全身上下,也全都是插滿了大小不一的玻璃碎片。
而地麵上的粘血的玻璃片,則是直接穿透了趙建偉的身體掉落下來的。
“趙廠長的情況跟五年前老蘇夫妻倆一模一樣啊!”
“這他娘的誰還敢繼續幹下去,這機子肯定有問題!”
“或許蘇若甜一家人說的是對的,我們得追究飛鷹的責任!”
或許是見到了蘇若宇的到來,其中一個工人忽然想起來什麼,一拍大腿說道。
另外幾個老員工也紛紛附和起來,眼中滿是後怕。
飛鷹,是玻璃設備的一個品牌,在國內很有名氣,但價格也比較昂貴。
人出了事,又是機器問題,那肯定得追究設備廠商的責任。
可關鍵問題是,這些設備,壓根兒就不是飛鷹!
宋陽心裏很清楚是怎麼回事兒。
這些設備都是他找的一批老師傅低價組裝的,又通過黑中介弄到了飛鷹的標,隻要不認真去檢查,尋常人根本認不出來設備的區別。
五年前出了人命之後,宋陽第一時間將老師傅叫過來維修,草草應付了過去。
設備的事兒是一定不能曝光的,不然就不僅僅是貪汙的問題了,他可能還要背上三宗命案,這是要殺頭的!“設備不可能出問題,唉,一定是趙廠長操作不當。”
宋陽假惺惺的歎了口氣,盼望說急救車可以早點過來。
但他心裏卻恨不得趙建偉早點死了,死無對證,才不會繼續追查下去。
而工人們也承擔不起失業的風險,隻要他跟五年前一樣故技重施哄一哄,廠子還是能繼續運作下去的。
至於趙光的態度,這老家夥都快死了,誰還在乎他的感受。
趙家絕後,他再想點辦法弄個假遺囑出來,這廠子,不就是自己的了麼。
人命關天的時候,宋陽居然腦子活絡的打起了這等主意。
“放你的狗屁!什麼都是操作不當?我兒子是開玻璃廠的都不會弄設備了?”
趙光怒罵出聲,一把鼻涕一把淚。
“要是等救護車過來,趙建偉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死,趙爺,您讓讓,我能救他。”
宋陽什麼心思,蘇若宇看他一眼就琢磨透了。
但是這並不是他真正決定要出手救治趙建偉的原因。
醫者仁心,隻求問心無愧。
趙建偉幫著隱瞞自己父母死因拒不賠償,頂多算是幫凶,這筆帳會另算。
現在自食其果,就算是死了,也算死得其所。
可換個角度,趙建偉也是受害者,不能就這麼冤枉的死在黑心的宋陽手裏。
既然自己有救治他的能力,便不會放任不管。
一報還一報,天理尋常。
“就憑你?嗬嗬,誰最後接觸的趙廠長,誰就有殺人嫌疑。
小子,我看你是巴不得趙廠長早點死啊!
我現在就懷疑,是你,偷偷的給設備動了手腳,這是一場謀殺!”
宋陽眯起了眼睛,殺人誅心,這一盆臟水潑的非常到位。
工人們聞言齊刷刷的往後退,個個心有餘悸。
其實宋陽說的很道理,現在趙建偉可還沒斷氣呢。
真要是被人接觸之後死了,那這有理也說不清啊。
再者說了,蘇若宇是什麼臭名聲,大家心裏都清楚,工人們相信了宋陽的說法。
這小子就是因為自己父母死的事兒,記恨上了趙廠長。
但這些工人們沒有仔細的去想,宋陽的話裏滿是漏洞。
倘若真是蘇若宇想要借助設備殺人,幹嘛還要在這個時候接觸趙建偉呢?
“若宇,你快救救我兒子,隻要你能救他,你要我幹什麼都行,我錯了,哎呦喂,造孽啊,我們趙家造孽了!”
然而,趙光聞言卻宛如是抓住了一根最後稻草。
他連忙起身,又朝著蘇若宇跪下,砰砰的磕頭。
那地麵上可都是玻璃碎片!
僅僅磕了兩下,趙光的腦袋上便是出現了血跡!
他心裏很清楚自家對不起蘇家父母的事兒,見識過蘇若宇神奇的醫術,已經是將其當成了拯救兒子的最後希望。
“趙爺,您別磕了,不然我得救倆人了。”
蘇若宇歎了口氣,見到這老頭淚眼模糊的可憐樣,心情極為複雜。
將趙光攙扶起來後,他保證一定會將趙建偉給救下。
“嗬嗬,有我在你還想害人?兄弟們,快把他抓起來送警察局裏去!”
宋陽冷笑連連,尖叫著指揮工人們動手。
這小子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非常具有嫌疑和動機。
現在可是栽贓陷害的好機會,還能洗脫自己的嫌疑,何樂而不為呢。
工人們猶猶豫豫,不知道該不該聽話。
“老子看誰敢動手!哪個王八蛋要是敢阻攔若宇救我兒子,我就是拚了這條命,也要拉著你下地獄!”
趙光的臉色突然變得無比猙獰,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配上他那額頭上緩緩流下的鮮血,像極了剛殺了人的瘋子。
這氣勢,連宋陽也嚇了一跳。
媽的,一個小瘋子,又來了個老瘋子。
宋陽暗暗的在心裏罵了一句。
“趙伯,那您兒子要是在他的手中死了,可就不關我們的事兒了,大家都看著呢。”
但表麵上,宋陽卻是苦口婆心的勸說了一番,標準的好人臉。
“趙爺不用跟他廢話,找點細針玻璃過來,我需要三十七根,要牙簽粗細的,如果沒有,筷子粗細的也行,要快!”
蘇若宇冷冷的瞪了他一眼,眼看著趙建偉的氣息越來越微弱,他沒時間跟這貨鬥嘴了。
“好,我去找。”
趙光急的團團轉,可這玻璃廠生產的最小物件也是玻璃水杯,哪裏找那麼細的玻璃針去。
宋陽一聽,不僅心裏踏實了,反而還差點笑出聲。
根本就不懂行啊,誰會生產那麼細的玻璃,毛用都沒有。
“牙簽行不行啊?”
這時,其中一個工人弱弱的問了一句,從懷裏掏出來了個牙簽筒子。
他這段時間正在戒煙呢,嘴裏不叼著個東西難受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