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姐姐便嚴令他必須把人帶回。他都守在附近好多天了，今天可算逮著人了。

斷然沒有再把人放走的道理......

“你不許走！跟我去見我姐姐，走，快走！”

小屁孩著急了，拖著她就走。

看小屁孩衣不遮體的模樣，她到底軟了心腸，跟上了對方。

她之前就猜測小屁孩的家世怕是不好。可等她看到他的家，居然安在橋洞下的時候，還是愣了一下。

“你家，就在這裏？”

“嗯。”

小屁孩點點頭，突然鬆開了她的手，飛奔去了橋下：“姐姐，姐姐！我把那個死老太婆帶回來了！姐姐......”

“咳咳咳......”

橋底下的人話沒說，就先咳嗽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一道極其單薄的身軀就出現在她眼前。

“大娘。”

女孩子勉強朝著她笑了下，似乎想說什麼，可下一刻，卻又開始了下一輪的咳嗽。

“哎呀，姐姐，你是不是又沒吃藥？”

小屁孩著急得直跳腳：“你等著，我去給你煎藥去！”說著話，就急火火跑進了橋洞。

季月荷隨意打量著眼前的小姑娘。

小姑娘瘦削，又單薄的身軀，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瞧著年歲不大，旁得倒還好說，唯獨她右半邊臉上，有一大片烏青的胎記，破壞了她整體的美感。

似乎察覺到季月荷在打量她，她慌忙躲避。

“抱歉，我這幅鬼樣子，嚇到大娘了。”

她側著身，努力掩藏起自己的胎記：“小弟不懂事，前些日子闖了禍。本來早就該帶著他向大娘賠罪。隻是一直沒見到大娘。咳咳咳......”

她又開始咳。

季月荷自然犯不著和一個病人計較。

再則就算她之前生氣，可看到這個家，她就明白了對方為何小小年紀就那麼凶殘。

“沒事沒事，小孩子調皮很正常。反倒是姑娘你，你這病怕是病的不輕。該去看看大夫。身子骨要緊啊！”

“不用了。”

小姑娘眼底一片黯然：“我這病，是好不了了。咳咳......對不起，讓大娘您看笑話了。”

地方太簡陋，她連請客人落座的地方都沒有。

季月荷也明白了她的窘迫的緣由。

“笑話不至於。對了，還沒有問你貴姓？”

“我姓衛，小弟姓吳，我們都是孤兒，早年逃難來此後就一直相依為命。”

短短三言兩語，便道盡了一切。

“衛姑娘，我瞧著你弟弟雖然頑皮了些，卻機靈得很，長得虎頭虎腦的，也非常可愛。倒是挺惹人喜歡的孩子。你好生引導一二，將來必成大器。”

這番話，一半是寬慰對方，一半也是真心話。

小孩子嘛，就得好好引導避免他走了歪路。

等他徹底長歪了再想扳正，那花費的力氣必將多付出十倍、甚至是百倍的代價。

這話讓對方愣了下。

不過很快，小姑娘就上前一步，朝季月荷一福到底。

“不敢相瞞大娘。我這病，時日已然不多。怕是護不住他了。還請大娘看在相識一場的份上，救救小弟，給小弟一條活路吧！”

季月荷驚得險些跳起。

她又不是古人，這動不動就下跪的場麵，她委實看不過去。

“等一等，你快起來。”

“不，我不起來。還請大娘幫幫忙......咳咳咳......”

“衛姑娘，不是我不肯幫忙。你看看我！”

季月荷朝自己一指，有些訕訕然：“我也不瞞你。我家就是那種普普通通的人家。家中的地就夠一家老小糊口，連多餘的都沒有。委實是有心無力啊！”

衛姑娘明顯很失望。

失望更是讓她整張臉都灰白了不少。

隨後，她勉強笑了下：“是我的錯，我不該強人所難。”

“這倒不至於。”

看不得小姑娘臉上的失落之色，季月荷咬咬牙：“實不相瞞，我家倒有位讀書人，身邊還少了一位伺候的人。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先雇他一年半載......”

“謝謝大娘！多謝大娘！”

季月荷話都沒說完，衛姑娘就已經連連道謝。

那眼底飽含的淚，撲簌簌往下掉。

“太好了，小弟有救了！”

她就怕她哪天走了，丟下小弟一個人活在這個世界上，他年歲又小，以後可怎麼生活......

季月荷說這席話，一開始原本是為了寬慰小姑娘。

眼下話一說，仔細想了想，好像這樣也不錯？

“大娘，小弟什麼時候開工？具體要注意哪些事宜？可要和少爺吃住在一起？”

對方問出這話，反倒令季月荷多想不少。

這位，似乎太過迫不及待了些......

“這樣吧！三天後，三天後我會來聯係你，讓吾兒先見一見他。”

“理應如此。”

衛姑娘臉色有些差：“隻是大娘，我......怕是等不了了......”

原本她是來抓老三的，反倒給自己弄了個包袱。

看著被強行塞給自己的小屁孩，季月荷有些抓瞎。尤其是看到小屁孩對她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時，心頭那股怒火無從發泄。

“你要是不願意跟我走，大可以現在就立刻回去。我不強求。”

“你什麼意思啊？！”

沒想到，她一句話就讓小屁孩炸毛了！

“剛才當著姐姐的麵，咱們說得好好的，你現在要反悔？你還是不是人？”

“我反悔啥了我？不是你一臉心不甘情不願的，我才說了這話？我可告訴你，我兒將來是要當大官的人，多得是人爭著搶著要給他做書童，我一直沒同意。

你倒好！還一臉不情不願的姿態。你當誰欠了你的？身邊的人個個都得讓著你！”

“我我我、我才沒有呢！”

小屁孩著急了。眼珠子骨碌碌直打轉兒：“反正就是之前說好的價，每個月300文錢的工錢，還要包吃包住。你可不許耍賴！”

他脆生生地提要求。

“行。都依你。”

其實季月荷也在心疼。

之前看衛姑娘喘氣都難，才一時動了善念，把孩子帶走的同時，還額外留下了一吊錢給她治病，充作小屁孩的工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