櫃子裏存放的是老關家的所有家當。
清點之後發現,居然有200多兩的存銀,其中200兩是整錠的銀子,另外還有一些碎銀和一些銅錢。
此外,還有一些銀簪子和耳環之類的飾品,都被原主裏三層外三層妥帖的包了放好。
200多兩,看著好像很多,可實際上,這些錢是關老太一大家子人的所有財產!
刨除兩老的棺材本,再扣除給老四和老五娶親用,剩下的錢,也就夠給老五去趕考一趟來回的路費。
如果趕考失利,或者考個三五次依然不中,這點錢恐怕不夠謔謔的。
如果考中了,用錢的地方更多......
季月荷在心頭盤算完,瞬間就沮喪了。
難怪原身在吃食上往死裏摳,家中沒點進潤,就靠種那五畝地,收那點租子,可不就隻能從牙縫裏省嗎?
隻是這麼省也不是辦法,看今兒這人心渙散的。
發現她死了,一個個倒是跑得飛快。
真發現她活回來了,除了嘴上嗶嗶,就沒一個人有實際行動。
要想改造這一大家子極品,任重而道遠。
她想了想,從裏麵取了五兩銀子出來,慎之又慎的把錢藏好,才重新上了鎖。
與其寄希望於不孝子,還不如靠自己的雙手,打造出一片天。
......
第二天一早用了飯,她就叫上三兒媳馮氏,帶了包點心坐了牛車,就去了鎮上的鐵匠鋪子。
這年頭的鐵是受朝廷管製,每年每個地方用了多少生鐵,都是有記錄的。
這也使得鐵匠這一行當,是個相當吃香的職業。
或者說,這年頭的手藝人大多都是父子相傳,即便是屠夫,也是父傳子,子傳孫,也就造就了匠人越發吃香的情景。
而鐵匠鋪子的馮鐵匠,正是三兒媳馮氏的爹!
關老太居然舍得來鐵匠鋪?
還帶了點心?
委實令馮鐵匠意外得很。回過神來,趕忙喊自己媳婦出來招呼。
“三娘,親家來了。”
“親家?哪個親家?”
正在後院忙的李三娘愣了下,才反應過來:“你是說關老太?哎喲,這可真是稀客!——”
不怪李三娘陰陽怪氣的說話,委實是這親家吧,兩家之前為了聘禮錢,鬧得難看得很。
一想起這些往事,她心頭就來氣!
隻是又一想到,自家閨女還得在婆家生活,終究打起笑臉去招呼。
“親家,今天是哪陣風把您吹來了?喲!您這麼精貴的腳步,居然移駕我們這種小地方,倒真是蓬蓽生輝呀!”
這番連挖苦帶損的話,換作原身,肯定又是一陣好罵。
可今天,季月荷有事登門,還真不打算和對方糾纏。
她摸出一吊錢往前一推:“實不相瞞,我今天來找親家,還真是有事。”
喲!
居然這麼多錢!
李三娘愣了好一會兒,才慢慢收起臉上虛假的笑容來:
“親家你這是......?”
“我打算定做點小東西,樣子我都帶來了,就看親家能不能做出來。”
其實季月荷想做的,就是手推車。
早年她還小那時,家裏窮,父母離異老媽又驟然下崗,失去了經濟來源,老媽哭了一晚,第二天便帶著她去打造了一輛手推車,開始沿街賣小吃。
也就是靠那一輛手推車,老媽硬生生把她供出來了!
可等她大學畢業,她卻因為癌症晚期早早離世,生前連一天福沒想到。
眼下,季月荷便按照記憶裏的模樣,畫出來的圖紙。
馮鐵匠早年服役去邊關打仗,攻城時,被城牆上敵軍投擲下來的生石灰燒傷了眼睛,變成了獨眼龍這才退了下來。
好在他有打鐵的本事,娶了妻,日子倒也過得紅火。
眼下關老太的這張圖一拿出來,對方一看上麵精確的標尺就知道,她並非鬧著玩。
他拿著圖紙考慮良久,這才坐下來,提出了不少意見:
“親家,你這圖,不是不能做。不過我想著,其實你用木頭代替,還能省下不少錢......”
“不用,你直接說,要多少錢吧!”
季月荷如何不知,圖紙上的手推車很多地方都可以改用木板代替,隻是那樣一來就變得笨重了。
她之所以選擇用鐵皮,就是因為輕便,省力。
“你這手推車,著實輕省,隻是需要用到的鐵皮不但費工,還費時費力。這樣,我就收你二兩半的成本價,你......”
“行!”
季月荷也幹脆,直接數了兩吊錢並500文,推到他麵前:“錢我先給,東西你可一定要趕著先做好。弄好後,你托人和我說一聲就是。”
馮鐵匠:“......”
他都做好心理準備,對方會死纏活賴砍價錢,驟然變得這麼爽快,好像變了一個人!
反倒是李三娘,趕忙上前收起銀錢。
這老不死的,今兒這麼幹脆,也不知道在打什麼鬼主意!
“行,當家的手藝你盡管放心。”
她皮笑肉不笑地招呼她:“親家既然來了,不如就在這用了飯再走吧。”
這年頭的莊稼人大多隻用兩頓飯,一頓朝食,一頓晚飯。
要留下來用飯,必定趕不上回去的牛車了。
季月荷起身:“飯就不用了。我還得上街再買點別的。倒是春花,難得回來一趟,就歇一晚明兒再回吧!”
春花是馮氏的閨名。
這句話,讓馮氏喜出望外!
這年頭兒媳婦想回娘家,可得經過婆婆媽同意才行。加上有的出嫁女遠嫁,從嫁人那天開始直到死,都再不能回娘家。
關老太以前也不是會體恤兒媳婦的人,馮氏嫁進老關家一年,除了三朝回門和過年過節,還真沒回過娘家。
眼下婆婆開了金口,她還能不高興?
隻是眼下,她怕婆婆不喜,趕忙小心隱藏起臉上的竊喜:
“娘,媳婦要是留下,您一人回去,不會有事吧?”
季月荷最看不慣對方這種口是心非的姿態。“你若是不放心我,不如和我一起回?”
見馮氏呐呐無言,她才再度開口:“稍晚軒哥兒就要下學了,我正好和他一起返回。你不用擔心我,多陪陪兩位親家才是正理。”
馮氏忙不倏地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