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懿!你這個廢物死哪裏去了?還不拿拖鞋來!”
聽到聲音,身形瘦弱的青年從三層別墅的雜物間走出來,生怕動作慢了,會迎來丈母娘的責罵。
青年名叫胡懿。
三年前,為了完成含辛茹苦將他養大,教他一身莫測之術的老道士的遺願,隱藏實力,到莫家當作上門女婿,為期三年。
這三年來,他暗地裏為莫家解決無數困難,要不是他,莫家早就露宿街頭,哪裏有今時今日的風光。
可是隨著莫家的崛起,他這個從山村裏走出來的上門女婿,越來越被嫌棄。
因為胡懿必須隱藏真實實力與身份,明麵上看著即無錢無權又無勢,是個標準的三無青年。
丈母娘早已不止一次提出,讓他和老婆莫非煙離婚,再找個大家族的子弟,好讓莫家更上一層樓。
倘若不是一直對他不錯的莫老爺子護著,恐怕早就被趕出莫家,被迫離婚。
前幾日莫老爺子去世,他卻連去靈前拜祭的資格都沒有。
胡懿眼底寒光似有閃動,對這個寄居三年,所謂的家,一顆心早已涼透,再無半分留戀。
之所以現在還沒有離開,也不過是出於對名義上的妻子莫非煙的責任。
“嶽父,嶽母,非煙,換鞋。”
胡懿將三雙拖鞋在玄關口放好,轉身欲走。
“站住!還不快把你兩隻爪子洗幹淨,泡三杯好茶!”
“外麵風大雨大,全家迎來送往,奔波整日,你倒好,藏在家裏享清福!”
丈母娘王嬌娜翹起二郎腿,坐在客廳中間沙發上。
她早就嫌棄胡懿這個無能的上門女婿,如今莫老爺子去世,胡懿也是時候離開,省得留在莫家丟人現眼。
沙發另一端。
胡懿的妻子莫非煙,雙目無神,一動不動。
顯然,一直疼愛她的莫老爺子去世,對她打擊很大。
黑紗,孝布,白花,一身重孝,愈加映襯著那張巴掌小臉清麗而淒婉。
“嬌娜,你也別這麼刻薄......胡懿再不好,總是老爺子在世的時候,親自選定的人......”
“不過,現在老爺子已經不在,他如果有半分自知之明的話,我想他也沒有臉再呆在莫家。”
胡懿的老丈人莫承業掃過胡懿的目光中,同樣帶著輕視與不滿。
雖然沒有王嬌娜說話那般尖酸刻薄,但話裏話外,還是要讓胡懿離開莫家。
“哼!要不是老爺子開口,非煙也用不著招這個廢物點心做上門女婿!”王嬌娜兩片薄薄的嘴唇一張一合。
三年前,莫老爺子不顧莫氏全族反對,為了一個莫名其妙的約定,執意招胡懿入贅做上門女婿。
此事一出,讓整個興城上流社會都跌碎了眼鏡。
莫非煙海歸留學,身姿婀娜,麵容姣好,將莫氏長房產業打理的蒸蒸日上。
胡懿來曆不明,其貌不揚,就連錘子“哐當”砸在腦門上,都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這門親事說有多不和諧,就有多不和諧。
也正因為如此,讓莫氏長房在整個興城上流社會,足足做了三年笑柄!
胡懿聽了嶽父嶽母的話,內心毫無波瀾,這三年早就習慣了惡言惡語,也懶得再和他們計較。
王嬌娜見胡懿無動於衷,站起身來,準備再添一把火。
指著正準備去泡茶的胡懿冷冷地道:“當初結親的時候,老爺子可是說這廢物命裏大有造化!”
“結果呢?”
“三年了!整整三年了!”
“這廢物除了會吃飯睡覺,還會做些什麼?!”
王嬌娜愈說愈怒,在沙發扶手上重重一拍!
“無父無母,六親斷絕,原本就是天煞孤星!”
“整天穿得跟隻烏鴉樣的黑漆漆,也絕不是什麼吉利兆頭!”
“再說了,咱們老爺子一直在大宅住的好好的,那天來咱們家後,就一病不起,可別是被這廢物身上的晦氣衝撞的吧?”
“嗯?”莫承業眼底光芒閃動,王嬌娜這句話敲在了他的心上。
老爺子身體一向健康,自從那天來別墅見了胡懿一麵後,便沉屙難返,最終不治身亡。
難道真的是被這廢物女婿自身帶來的晦氣衝撞了?
有些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胡懿,你離開莫家,等喪事結束了再回來。”莫承業皺眉,不容置疑地道。
“終於說出口了?”
胡懿緩緩挺直腰杆,再沒有往日的低聲下氣。
他暗地裏為莫家長房做的付出,並沒有想要得到絲毫的回報,那是因為他把莫家人當成了自己的家人。
卻沒有想到,一番苦心,終是喂了狗。
“嶽父,嶽母,你們今天說了這麼多,就是為了趕我走?想要非煙改嫁?”胡懿盯住王嬌娜的眼睛,靜靜問道。
王嬌娜平素罵他羞辱他,看在莫老爺子的份上,他都一一忍下。
隻是,今天莫承業夫婦居然拿屍骨未寒的莫老爺子為借口,趕自己走,實在令他忍無可忍。
王嬌娜被胡懿懾人的眼神盯住,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後脊梁一涼,心中發毛,神色猛地凝滯起來。
“非煙,你也是這麼想的?想要我走?”胡懿轉頭,走去莫非煙身前。
“胡懿,你讓開些,我想爺爺,現在不想看見你......”
莫非煙清冷的目光,落在胡懿的一身黑衣上,眼底隱藏的情緒一閃而逝。
不得不說,王嬌娜那句話同樣宛若重錘砸在她的心上。
天煞孤星?
六親斷絕?
胡懿無聲地笑了笑:“行,我明白你的意思。既然如此,此地不留人,自有留人處......”
看著莫非煙那張清麗的臉龐,黯然神傷。
這個女人做了他三年名義上的妻子,卻始終沒有對他敞開過心扉。
甚至,連房門都不許他靠近半步。
就算他這三年來暗中為她擋下無數風雨,在她的心中始終當他是個垃圾廢物,就連明顯是王嬌娜的挑撥,都堅信不疑。
這一腔真心,難道真的錯付了?
“胡懿......你就這樣離開?”莫非煙看著胡懿愈加慘白的臉,猛然心頭一酸,悲從中來。
這個人還是這麼廢物,母親說讓他滾,他就真的滾?
就連一句反抗的話都不敢說?!
莫非煙的右手倏而握緊,掌心裏是一張早已準備好的銀行卡。
裏麵是她原本要在爺爺喪事過後交給胡懿,讓他去做點小本生意的十萬塊錢,也免得被莫家中人瞧不起。
但是,此刻胡懿的無能,徹底讓她失望,一句話都不肯再說。
“我收拾一下東西就走......”胡懿見莫非煙沉默不語,神色愈黯。
“收拾東西?你還想收拾什麼?!”
“入贅三年,你吃喝用度,一草一木,什麼不是我家供給?還有什麼可收拾的?!”
“滾!現在就給我滾!”王嬌娜被胡懿冰冷的眼神威懾,此時終於回過神來,像炸了毛一般,連聲怒吼。
“我莫家的東西,你一根毛都休想拿走!”
胡懿對王嬌娜的嗬斥充耳不聞,走進雜物間,拿起一個破舊行囊。
裏麵裝著當初下山時,老道士給他的一方羅盤,一把大黑傘。
羅盤可調天下地力,大黑傘可擋百萬雄兵!
此外便是寥寥幾件換洗衣服,百十塊錢,一部老款手機,再無他物。
胡懿的目光從莫非煙,莫承業,王嬌娜三張神色各異的臉上,一一掃過。
最後,靜靜落在莫非煙臉上:“非煙,希望你以後,不要後悔......”
“嘭!”
一聲輕響,別墅大門被胡懿打開。
狂風卷襲驟雨,從門外轟然湧入!
“胡懿......”莫非煙心中就像猛地缺了一塊什麼似的,失落莫名......
“還胡什麼鬼!”王嬌娜見胡懿站在別墅門口,轉身從廚房端出一盆洗菜水,朝門口的胡懿潑去!
“站在門口做什麼,仔細站臟了我的地,靠臟了我的門,滾!”
胡懿瞳孔微縮,身形輕晃,避開背後潑來的洗菜水。
氣勢微微外放,目光倏而變得森寒冰冷:“王嬌娜,你真該慶幸你是非煙的親生母親!”
他本是產業,勢力,遍及大夏的天機閣主,又豈容這刁蠻刻薄婦人一而再,再而三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