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周末，按照顧宸燁的吩咐，司機早早地就把勞斯萊斯停在了顧宅門外。

蘇若舒選擇了淡妝，保證清純素雅，又不會顯得病態。至於頭飾衣服，也都選擇了同色係，不出挑，也絕不會淹沒於人群之中。

上了車，顧宸燁看到她用淺紫色發帶挽著秀發，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其他首飾，有些惱火：“我親自吩咐下去的事情，她們就這麼敷衍？”

“別！不是她們的錯！”蘇若舒連忙勸阻道，“她們帶來的首飾太過貴重，而且太豔俗了，我不喜歡。”

豔俗？

他特地派知名造型師，精心挑選到深夜的首飾，怎麼可能會和俗氣這個詞沾邊？

顧宸燁蹙眉：“又沒讓你戴著成串的金鏈子過去，怎麼會俗？”

“哈哈哈哈哈哈......”她被戳中了笑點，麵對這張不苟言笑的臉，笑的上氣不接下氣，“咳咳......沒想到，你也會說玩笑話啊？”

“別打岔，說清楚，讓你戴的首飾怎麼俗了？”

他不滿的別過頭，看著窗外的風景，心裏反複審視自己的審美。

“你想啊，老爺子大病初愈，又是頭一回見我。我穿的那麼喜慶，就差拎副錦旗給他報喜去了，他心裏會怎麼想？”

“嗯？”

“他會覺得我不合時宜，沒規矩。”蘇若舒理了理衣襟，“不說感同身受，裝出恨不得自己生病換他健康長壽的模樣，也不能這副姿態跑去慶祝吧？”

顧宸燁沒有回應。

因為他壓根就不想揣摩這個老頭子的心理，雖然兩個人是父子關係，卻隻存在表麵的客氣。

實際親情維持的如何，都隨著生母去世，一點點消失殆盡了。

“二少爺，二少奶奶，到了。”

豪車停在一座大洋房門外，從門口矗立的石碑來看，前屋主是個名人後代，再加上該地段價格不菲，是個人都可以明白顧老爺子的身份有多麼尊貴。

“我先進去，等會兒會有人叫你進來。”

顧宸燁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剛打開車門，又突然轉身命令道：“過來，下車。”

“啊？”

蘇若舒愣怔，卻沒有多猶豫，乖乖的在他保護下，拎著手提包下了車。

從前，他們都沒有一起坐車的經曆，更別說讓他候在門外，伸手護住她頭頂，防止撞到了。

“謝謝。”

“我們是夫妻，感情和睦，不需要說這兩個字。”

顧宸燁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麵上帶著沐人春風，手掌心卻寒涼一片。

不得不說，論演戲，他也是認真的！

蘇若舒溫柔的攬住他的胳膊，竭力在模仿一位嬌羞的新婚妻子，當眾耳鬢廝磨，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老公~你先進去吧~我等你~”

她從來不會用這種膩死人不償命的聲音說話，然而，在顧家女傭麵前，她不得不佯裝出這種腔調。

“......好。”

顧宸燁的手一緊，拚命掐著掌心，才遏製住嘴角的顫動。

這小狐狸，矯揉造作的太過火了！

等他進了正門之後，女傭們開始議論紛紛——

“誒？那就是二少奶奶嗎？”

“蘇家那個被綁架的千金小姐？”

“聽說本來是要嫁給大少爺的，但是被退了婚，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嫁給二少爺了，嘖嘖嘖好心機！”

......

真是走到哪裏，都會有亂嚼舌根的人。

蘇若舒將這些話聽到耳裏，卻沒有立刻反駁，隻是淡淡的掃了一眼那群人。

“不好意思二少奶奶！讓您久等了！”

大嗓門的女人打開洋房的正門，朝著蘇若舒抱歉的說，同時熱情的領著她走進大廳。

“大家都在老爺的書房候著呢！您快點過去吧！”

“好，謝謝。”

也不知道會遇到什麼樣的妖魔鬼怪，顧宸燁之前誇張描述的那些人，真的存在麼？

抱著這樣的困惑，蘇若舒來到二樓書房。

還沒來得及敲門，就聽見有人在裏麵議論——

“二弟，你這新媳婦怎麼總是不肯過來啊？再醜的媳婦，也要見公婆！她這樣遮遮掩掩，像什麼話嗎？”

“大少奶奶說的是~也不知道那個蘇若舒，是不是突然山雞變鳳凰，覺得自己是個角色了，就端起架子~”

兩個女人一唱一和，頭一個應該就是難纏的大嫂，那麼後麵迎合著說的女人......

為什麼這麼耳熟？好像在哪裏聽過她的聲音！

“你們啊！以後少在別人後麵說壞話！”威嚴的聲音傳來，顧老爺子咳嗽了幾聲，“人都還沒見到，就各個妄下定論，像什麼話！”

“爸！您說的是！我這不是在跟二弟開玩笑嘛！”

“老爺~您別生氣~之前倒春寒，讓您生病，我整天擔驚受怕，看您遲遲不見好，差點就要去廟裏燒香拜佛給您求菩薩了！您這一氣，萬一又......呸呸呸！老爺身體康健，才不會病呢~是我嘴笨，胡說八道，該打！”

嬌媚入骨的女聲，即使說著放肆的話，也沒人因此訓斥她。

聽到這裏，蘇若舒握著門把手的右手緊了緊，心裏有了幾分猜測。

如果她的記憶沒有出現錯亂，這個女聲，應該就是那晚在竹林裏......

“二少奶奶？二少奶奶！”

女傭看她站在門外發呆，立刻小聲催促著：“您怎麼了？再不進去，大家該著急了！”

很顯然，女傭也聽到了裏麵的議論，有些為她焦急。

“好。”

蘇若舒深吸一口氣，推開書房的門，緩緩掃視一圈內部的人，然後將目光落在顧宸燁身上。

繾綣，柔情，該有的情緒她都會有。

“對不起！樓下花園的風景不錯，一時間看入了迷，誤了時間，實在抱歉！”

沒有奢侈品牌的襯托，也沒有誇張妝容的陪襯，簡單素雅的穿著，搭配我見猶憐的淡妝，讓人不忍心再過多苛責。

笑容甜美，舉止大方，尊貴雅致無需昭彰，她就是個天生的名媛千金。

蘇若舒合上門，越過旁邊人的肩頭，看向正襟危坐的老人：他精神矍鑠，除了病後稍顯憔悴，根本沒有老態龍鐘之相。

二人目光交錯對視的瞬間，她的淺笑僵在了嘴角，腦袋裏，又是散落飄零的記憶碎片，痙攣式劇痛讓她禁不住趔趄一步，向前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