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鮮花也被這一耳光打清醒了,看著周圍的一切,麵如死灰。
完了。
她的八百塊錢沒有了!
陳家人雄赳赳的來,灰溜溜的走。
甚至都沒有去見陳英一麵。
——
父女倆回家的路上就遇見了匆匆趕來的宋老漢和宋思慧,他們身後還跟著閑庭信步,但愣是沒有拉開太多距離的厲見深。
瞥見宋纓膝蓋上的灰塵,厲見深微微蹙眉。
宋老漢連忙走上前,看宋纓表情不對,小兒子也一臉陰沉沉的,當下心裏一個咯噔。
“出什麼事了?”
“回去再說吧。”宋思禮心裏也不好受。
這段時間經曆的一切,都讓宋思禮覺得自己做了十幾年的傻子。
陳家那群人有什麼底氣敢在他麵前叫罵?還不是因為自己從前對陳英好?
將整個陳家的人胃口越喂越大。
好在......
現在和陳英離了婚,跟陳家也一刀兩斷了。
宋老漢沉默著點頭,在宋思慧的攙扶下往家裏走。
厲見深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宋纓身邊,對宋思禮道:“叔叔,我扶著她吧。出來的時候遇見了宋奶奶,她說家裏沒醬油了。”
宋思禮也不好意思讓厲見深去買醬油,小心翼翼的把宋纓交到厲見深手裏,反複叮囑道:“你小心點啊,走慢點不著急,我買了就去送醬油。”
“我知道,叔叔您也小心點。”厲見深溫文爾雅的點點頭,
宋思禮走後,厲見深扶著宋纓慢慢走。
九十年代的南城大街上移栽了不少樟樹,一路走過去都有樹蔭,所以這兩人就算慢慢走,也不會被太陽直曬。
“出什麼事了?”厲見深目不斜視的看著前方,好似問出來的隻是一個簡單的小問題。
在來的路上他倒是聽見宋思慧和宋老漢說,是陳英的娘家人來了,隻怕是要鬧出來什麼事情。
現在看宋纓父女倆的樣子,他們也看不出來是吃虧了,還是把陳家人都弄走了。
宋纓下意識的咬著下唇,她和厲見深也沒有太大的關係,家裏的事情似乎是沒有必要和厲見深說吧?
看出宋纓的糾結,厲見深嗓音低沉的說:“我沒有那麼八卦,我隻是覺得,你們家幫了我不少忙,把事情說出來,說不定我能幫幫忙。”
想到大伯和大伯母在陪著厲見深去了派出所之後的態度,宋纓也能看出來。
厲見深的身份應該不簡單。
咬咬牙,宋纓的眼神也堅定了幾分,“我爸的工作應該會丟了。”
把幹校門口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厲見深,包括自己下跪的事情。
厲見深臉色更難看了,目光若有似無的落在宋纓的膝蓋上,“阻止下跪的辦法有很多,你偏偏用了最笨的!”
宋纓當下就怒了,拉開和厲見深的距離,氣得雙頰通紅,“你說誰笨呢!早知道不跟你說這些了,你能有什麼辦法,比我也大幾歲都能被拐子抓了!”
之前她就想說了。
一個大小夥子,身高體壯居然還會被拐子抓走?
不是病秧子就是傻子。
現在這個傻子竟然還說她笨?
又不是有她,厲見深能從拐子那裏逃出來嗎?
“我和你情況不一樣!”厲見深下意識的就要去瞪宋纓,最後又強行將自己的臉偏向另外一邊。
“你爸的工作不會有太長時間,鍋爐房總有一天會被淘汰,到那個時候你爸人過中年,又該做什麼?”厲見深比宋家人能接觸到的東西更多,也自然清楚。
宋思禮的工作在現在看起來很不錯,但長遠上看,遠不如宋家老大有前途,也不如宋家老二穩定。
而且,既然宋思禮可以在單位上賺差價,為什麼要把目光放在這一畝三分地呢?
厲見深給宋纓分析道:“現在各行各業都充滿了機遇,八幾年的時候開放商業經濟和個體戶,鵬城和滬市這些地方的經濟已經遠不是十年前可以比擬的。鵬城從前是個小漁村,現在呢?高樓大廈還有摩天輪。”
比起厲見深,宋纓當然知道鵬城的發展。
上輩子她就是在鵬城打工的。
後來才在全國各地輾轉。
“你的意思是,讓我爸去做生意?”
厲見深微微頷首。這兩天和宋思禮接觸下來,他倒是認為,在宋家這麼多人裏,宋思禮其實更適合最生意。
他腦子靈活,口才還好。早年間跟著那些所謂的“大哥”在街頭巷尾混著,也學會了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
一輩子窩在幹校裏當一個燒鍋爐的師傅,實在是屈才了。
“你家也不是沒有本錢,這件事我來和你爸說。”厲見深看出宋纓的糾結。
眼神微眯,語氣略帶調笑道:“你明明機靈的很,為什麼宋家的人總覺得你就是個玻璃娃娃?”
“我家裏人喜歡我,要你管!”宋纓撇嘴,哼哼了一聲,跳著腳離開。
她自認還是穩重的,可每次在厲見深的麵前,就總覺得自己好像是一個真的隻有十五歲的小姑娘一樣。
看著宋纓氣得跺腳走路的樣子,厲見深下意識的揚起笑容,眼神好似春日融化的堅冰。
但很快,又把這笑容收斂起來,整個人再次變成了往日冷冷淡淡的貴公子模樣。
兩人回到宋家的時候,宋思禮已經把事情都說了。
宋老漢麵色鐵青,就連平日脾氣好的宋奶奶都臉色極為難看的坐在沙發上,宋思慧在她身邊給她順氣。
“老三,你明天上班就去把工作辭了。”
宋老漢彈掉燃燒了大半截的煙灰,眼皮微微耷拉著,“你的事情,說不上嚴重,但也不好解決。把這工作辭了,過些時候我去找廠裏的領導問問能不能給你安排工作。”
“不用!”宋思禮知道,自己賺差價的事情說出去實在不好聽。
九十年代的民風雖然逐漸的開化起來,但在不少人的心裏,宋思禮做的這件事就是令人不齒的。
宋老漢瞪著眼睛,不明白這有什麼拒絕的。
正要用手邊的大蒲扇去打宋思禮。
門口的宋纓和厲見深走進來。
“我也覺得不用。”厲見深突然說話,讓屋子裏的四個人都下意識的看向他。
宋老漢和宋奶奶是知道厲見深身份的,所以也不敢小瞧了這個隻有十六七歲的少年。
“宋三叔,考不考慮做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