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方念惜緩了緩神，聲音沙啞，“什麼時辰了？”

“回小姐，巳時了。”

婢女垂首上前，替她撩開床幔，另一個婢女立刻上前服侍她起身穿衣裳，在婢女的服侍下，方念惜很快洗漱好了，穿著雪白的裏衣坐到梳妝台前，閉上眼睛任由婢女替她裝扮，一邊問道：“誰來了？”

婢女一邊回答她，一邊手下不停地拿著小粉包在她臉上輕輕撲著，“回小姐，是澤魔道長來了，說想看看小姐您，老夫人喚您過去！”她停下手，仔細端詳著方念惜的臉蛋。

小姐生的真好，心蕊偷偷借給她的話本子裏常有一個女子傾國傾城，想必長得就是小姐這般模樣吧？

婢女暗自羨慕著，卻沒忘了手上的動作，快手快腳的拿來一張薄薄的紅紙，方念惜湊上去抿了一下，原本就紅潤的唇色變得更加嬌豔，整個人彷如一支初晨的玫瑰，嬌豔欲滴，讓人看了忍不住想采摘回家好好嗬護起來。

等穿好衣服後，方念惜原本就明豔的小臉在衣服妝容的襯托下，更加出眾。兩個婢女一個撐傘，一個拿東西，邁著優雅的小步緊緊跟在她身後，而方念惜的身影亭亭嫋嫋。

到了正廳，方念惜讓婢女候在外麵，自己整理一下儀容，昂首挺胸微笑著抬腳跨了進去，映入眼簾的除了方老夫人和一個精神矍鑠的老道，還有一名陌生的男子端坐在下座。

那男子的麵容俊美，即便是坐著也能讓人察出他身形修長，身上穿戴皆是不俗，像是哪家王侯將府出來的公子，不知為何，方念惜見到此人第一眼就覺得熟悉，但她把所有認識的男子在腦子裏過了一遍，並沒有眼前這個人，她搖了搖頭，也許是錯覺吧？

她揚起笑臉，迎上去甜甜地叫了聲祖母，方老夫人笑得一臉慈祥。

“哎呦，我的乖囡囡來咯，快坐快坐！”方老夫人拍著自己身邊的位置，拉著方念惜的手不放。

下首的淩慕寒眼底閃過一絲異色，花宴上方念惜那麼決絕果斷，在宮裏的時候更是栽贓那個女人，想不到她在家竟是這幅樣子的，怪不得那麼有底氣了。

方念惜知道祖母是愛惜自己，但她並不是個矯情的孩子，她笑著說道：“祖母，這位道長是？”她盈盈笑著看向澤魔道長。

方老夫人反應過來自己失禮了，連忙介紹道：“這位是澤魔道長，那是他的徒弟淩寒，道長與你師父是朋友，淩寒也算你半個師兄了，還不快些給道長和你師兄見禮？”三言兩語就把淩慕寒的師兄身份坐實了，滿臉自然讓人看不出刻意來。

方念惜知道祖母的心思，想讓她認個師兄，澤魔道長在悅城裏十分有名氣，許多名門望族都喜歡找他做法事，這樣的人搭上關係並無壞處，隻是淩寒這個名字，怎麼這麼耳熟呢？

她來不及多想，半蹲身子給兩人見禮，“念惜見過道長，見過淩師兄！”臉上盡是甜美笑意，神情十分誠懇，似乎真的覺得淩寒就是她師兄一樣。

淩慕寒眼角狠狠一抽，若是應下了這身份，以後再想對她動手，恐怕師父第一個就不答應，到時候逐他出師門可就得不償失了，淩慕寒剛想委婉回絕，卻聽澤魔道長大笑幾聲。

“好好好，是個聰明的女娃子，靈尊收了你，我也放心了！”

澤魔道長眼中滿是笑意，他和靈尊認識了這麼多年，雖說常年吵架賭氣，但他們彼此心裏都掛念著對方，這次聽說靈尊收了個女徒弟，他急匆匆地趕來，就是怕靈尊一時糊塗。被京城裏的這些魑魅魍魎給迷惑了。

靈尊雖然年歲不小，但心態就猶如一個老頑童，抵擋不住京城的手段再正常不過了，所以他才急著來看到底是個什麼人物能勾的靈尊起了收徒之心，沒想到卻是個好娃娃，而且他還隱隱感到這女娃子和他剛收的徒弟有著某些羈絆，這實在是令他很好奇呐。

澤魔一時興起，擼下自己隨身多年的一串手串，說道：“急著過來看看你，也沒準備什麼禮物，手串拿去玩，不是什麼好東西！”他含笑望著方念惜。

方念惜心知自己是在澤魔道長那裏過關了，蓮步輕移，雙手接過手串，甜笑道：“謝過道長，念惜沒有什麼別的手藝，隻有一手飯菜做得還勉強能入口，不若道長和淩師兄留下來嘗嘗？”她熱情邀請，落落大方的樣子怎麼也不像外頭傳的那樣不知羞恥。

澤魔心中有些嘀咕，麵上卻絲毫不顯，笑道：“這就不了，一會兒還有場法事需要我親自到場，那老太太，澤魔就先告辭了！”他站起身來對著方老夫人行了一禮。

方老夫人連忙起身，有些惶恐道：“道長使不得使不得，老身不過一介內宅婦人，如何當得道長的禮？既然道長有要事在身，那老身不便多留，小念，你送送道長！”她吩咐了一聲方念惜。

方念惜知道祖母的意思，含笑上前，“道長，淩師兄，我送送你們，請！”她伸出瑩白素手。

“請！”澤魔道長大邁步跨出，淩慕寒反對不得，隻好跟在師父身後走了出去，從方念惜身邊走過時，方念惜不知為何，突然想通了淩寒這個名字為何這麼耳熟了，這和天師淩慕寒的名字不就差了一個字？真巧！

方念惜感慨著，朝著祖母做了個鬼臉也跟著兩人走出去了，隻留方老夫人在正廳裏哭笑不得。

送走澤魔道長和便宜師兄後，方念惜躺回到床上想事情。

馬車上---

氣氛詭異的安靜，淩慕寒和澤魔道長麵對麵坐著，卻誰也不說話，淩慕寒觀察著師傅臉上的表情，發現他神情平靜無波，似乎什麼情緒都沒有，他忍了又忍，最後還是問了出來。

“師傅為何要同意方念惜叫徒兒師兄？”

淩慕寒眉宇間有著一絲煩愁，這樣下去，難道他真的要跟那個女人糾纏一輩子？

澤魔道長緩緩睜開了眼睛，眼神中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我不知你和方念惜有什麼恩怨，但她是靈尊的徒弟，也就是我的小輩，自此以後不許你再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