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氏連忙解釋:“這湯是兒媳照著宮中的方子做的,食材新鮮,人手也皆是府中的家生子。”
“祖母疼愛韻兒,韻兒也斷不會害祖母的。”慕竹韻仿佛突然想到似的,“剛剛二姐姐可是在拿過湯勺,莫不是二姐姐離府四年,懷恨在心便把毒下到湯裏......”
慕竹韻說完,還慌亂的用絲帕掩住嘴,怯怯的看著慕卿九,似顧忌姐妹之情想要隱瞞,可又因心疼祖母而不得不說。
衛姨娘也跟著指責,“二姑娘怎麼如此歹毒,怎麼說老夫人也是你的祖母,你竟下如此狠手,實在是惡毒至極。”
“說,”慕尚書當即一啪筷子,瞪著慕卿九怒吼道:“你到底給母親下的什麼毒?”
慕卿九鎮定的看著湯碗,“爹爹或許忘記了,這湯不隻祖母一人喝過,我和江姨,哦不,母親,也喝過的。”
薑氏的眼睛怨毒無比,“你是嵐姐姐的女兒,小的時候又經常去卿神醫的藥鋪,趁我們不注意下點毒,再自己服了解藥,有什麼不可能的?”
不知老太太是不是為了配合她,特意躬著身子,看起來比之前更加難受。
慕尚書陰沉著臉,聲音也更涼薄,“快快把解藥拿出來,都是一家人,省得鬧到府尹大人那裏失了尚書府的顏麵。”
嗬,真是匹夫無罪,懷壁其罪。
“既然父親非說這毒是卿九所下,卿九說再多也是無用,不過,卿九的醫術倒是確有所成,不如便幫祖母醫治醫治。”
慕卿九的聲音異常冰冷,眼睛則是看向慕竹韻,小小年紀,心思竟如此歹毒,果然是薑氏教出來的好女兒。
慕竹韻感覺到她眼中的不善,剛想提醒老太太注意,但慕卿九的手中銀針卻是直接刺向了老太太的鬢角。
老太太隻覺一痛,剛想順勢暈倒,可這痛立馬消失,而整個頭連帶著身體都變得異常輕盈,連眼睛也比之前看得清明,不敢置信的直起身子看著四周,連眼角都帶著笑。
“這,”
慕卿九淡淡開口,“看來祖母的毒已經解了。”
老太太身體的異樣她自己當然知曉,但想到讓慕卿九親自提退婚,她又端起架子。
“看在你已經幫我解毒的份上,下毒之事我便不再過多追究,你今晚回去把《女則》和《女誡》抄一百遍......”
慕卿九嗤笑一聲,順手拔了銀針又在老太太的湯裏醮了醮,銀針並未有任何的改變。
“祖母,卿九剛剛可沒跟你解毒呢,不過是看祖母頭風發作,好心幫祖母施針緩解罷了,而且這湯裏根本就沒毒,若是不信,大可請個郎中來看看。”
說著,給身後的冬兒使了個眼色,“冬兒,去回春堂請最好的郎中來尚書府。”
冬兒連忙點頭,“是,二小姐。”
“等等,”老太太平日裏最是惜命,她隻是想布個局逼慕卿九就範,還不至於真的服毒,若是真把郎中請來,那豈不是讓外人看笑話。
“我這會兒感覺好些了,先觀察看看再說吧。”
“既然是中毒,大都是急症。”慕卿九早就見識過老太太兩麵三刀的實力,也不急著拆穿,畢竟一會還有人要找她做主呢。
“祖母這樣,莫不是吃了什麼不幹淨的東西了?”
看著她淡然自若的模樣,老太太一時間拿捏不住,這種從容不迫的樣子或許才更適合母儀天下,更適合為家族牟利益。
隻是,她的臉確實跟她母親太像了。
卿雅嵐本就是世家嫡女,行事風格又極被京城名大世家所認同,讓她這個婆母也十分覺得壓力甚大,而薑氏本就是她娘家侄女,又處處以她為主,這也是她一直偏向薑氏母女的原因。
精明的慕尚書對自己母親心思了如指掌,現在見慕卿九懂醫術,在婚事方麵態度又強硬,他也不想在麵上做的太過。
“素梅一會兒派人去後廚看看,是不是哪個新來的丫鬟沒做好。”
提到丫鬟,薑氏立馬又生一計。
“妾身真是高興糊塗了,冬兒是柳妹妹身邊的一等丫鬟,怎能一直留在此處服侍二小姐,快快去後廚拿些給點心果子給柳妹妹和明兒帶去。”
冬兒之前跟著柳姨娘身後對她畢恭畢敬,慕卿九一回來便敢反駁她,看她怎麼教訓這個小蹄子。
聞聲,薑氏身後的嬤嬤和大丫鬟立馬上去拉冬兒。
冬兒嚇得臉色蒼白,無助的看向慕卿九,聲音顫抖,“二小姐......”
“母親,”慕卿九眼中冷芒頓現,當即把嬤嬤和大丫鬟嚇得愣在當場,“這半月來冬兒對我照顧的格外精細,她既是柳姨娘派去接我回府的,要送也自然是我親自去。”
她的聲音清冷若冰霜,不大,卻威懾力十足,讓慕尚書有一瞬間的恍惚,這個二女兒身上的氣勢,他仿佛在朝中武將身上才能看到。
“愣著做什麼?”見慕尚書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慕卿九身上,薑氏的火頓時不打一處來,當即吩咐嬤嬤和大丫鬟,“把冬兒帶下去。”
大丫鬟顯然是有些身手的,欲和嬤嬤一左一右的鉗著冬兒,冬兒嚇得腿一軟便要跪地。
“饒命,求大夫人饒了奴婢。”
慕卿九當即拉起她,護在身後,讓剛碰到冬兒衣角的大丫鬟菊香撲了個空。
“我看今日誰敢帶她走!”
她清冷的聲音淡漠入骨,靈動的眼中泛著淩厲的光,讓眾人為之一震。
他們再難將這個一身冷然的二小姐,跟之前那個默不作聲的小透明聯係在一起了。
她就那麼站在那裏,小小的身軀似有巨大的力量,壓得眾人的胸口悶的厲害,突然靜下來的正堂氣氛異常壓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