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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暗無天日的倉庫,女人如狗般被鐵鏈拴住,大眼睛裏再沒有了往日的靈動,隻剩一片灰敗。

如七旬老婦一般失去光彩。

身體因為常年輸血而虛弱,往日拿槍的手,現在連挪動鐵鏈都費勁。

咯吱一聲,倉庫門開了。

“許俏又犯病了,你得去醫院輸血。”梁超目露鄙夷,手法熟練的解開鐵鏈。

許笙睜眼,眸中一片冷意。

渴望親情,所以她藏起鋒芒,伏低做小,一直做他們的乖女兒,甚至如他們所願,嫁給了不喜歡的人,但最後得到的結果,卻是一無所有。

深呼口氣,她睨著對方,嗓音因為許久沒說話而有些沙啞難聽,“你告訴他們,我的身體不適宜再輸血。你娶我,不過是為了變相的討好許家,從而為梁家牟利,這一切都該結束了。梁超,我要跟你離婚。”

那雙眼,仿若帶著冷箭,穿透力十足。

梁超莫名一顫,隨即卻是生出幾分怒氣,不過是個在紅燈區長大的女人,還真把自己當成豪門貴千金了!

啪!

“想離婚?別做白日夢了!”

他扯唇,嘲諷道:“兩個月前,反對組織雄鷹突襲了暗夜帝國,所有人都死了!你的靠山沒了!你要是乖乖的別跑,那我高興了還能把你從倉庫放出去。否則啊,你就一輩子待在這兒吧!”

雄鷹一向針對江暗霆,會出手也不奇怪。但就連梁超都知道了突襲的消息,必定是聲勢浩大。江暗霆、何清他們現在又怎麼樣了呢?

難怪啊,自己被囚禁了那麼久,卻從來沒有人來相救…

許笙無意識的揪著心口,她生來一無所有,唯一在乎她的幾人,或許也不在人世了。

梁超看著瞬息臉色青白的女人,得意的笑了兩聲,拖著人就往上走去。

隻要有她在手,許家就會源源不斷地扶持自己。

醫院裏那位還等著輸血,梁超帶著人上了車,便大聲催促起司機開快點。

不同於以往的掙紮,許笙一路很安靜,她瞟一眼窗外。

路邊兩旁栽種著鬱金香,紅彤彤的一片,真是喜慶啊。

她不想再繼續沒有尊嚴的活著,成為許俏的輸血工具,也不想再麵對父母那兩張薄情的臉。

在快到醫院的前一條街,她用盡最後的力氣拉開車門,奮力縱身一躍,甚至一絲疼痛都沒感受到。

陽光燦爛的日子裏,她許笙把自己的命,還給了那對夫婦。

她緩緩閉上了眼。

隻覺得身體一輕,她奇異的飄到了天空,看著了密密麻麻圍成一團的人群,也看到了嚇白了臉的梁超抱著她的身體跑向醫院,看見醫生宣判她死亡,然後梁超和她的父母彼此責怪。

“好好的,怎麼會出這樣的意外?”許母氣急責罵,雙眼仿若要吃人。

梁超嘴唇蠕動,不甘辯解,“誰知道啊,好好的快到醫院了,她突然就跳車了…”

“好了,現在俏俏還在搶救室,還不如想想辦法找合適的輸血人選!”許父瞪圓了眼,冷聲打斷兩人爭吵。

許笙冷漠轉身,飄向了搶救室,她看見養大自己的保姆跪在地上,握著許俏的手哭泣,“我的乖女兒,你放心,許家那麼有錢,一定可以給你找到合適的血源的!”

臉色慘白的許俏乖巧一笑,朝保姆喊了聲媽媽。

許笙愣住了,許俏居然是保姆的女兒!

難怪啊,保姆一直勸自己顧忌姐妹之情,她對許俏那麼好…

還有她的父母,自己到死,她們都沒有掉一滴眼淚,可她們捧在手心的卻是保姆的女兒,可笑!

憤怒上湧,她衝到保姆身邊,恨不得活撕了兩人,可就在這時,隻聽見一聲聲壓抑的男聲,在一遍遍喊著許笙。

強有力的風吸住她,一轉眼的功夫,她飄到池家。

海城暴君池惡居然握著她的相片,一言未發,卻是紅了眼。

許笙很奇怪,她記得他們接觸不多的,沒想到還有他為自己難過。

她莫名心酸,她不想看著對方這樣,可奇怪的是她除了池惡身邊,好像再也去不到哪裏了。

池惡仿若被抽去了精氣神,就這麼盯著她的照片,不吃不喝不睡,直到第三天的太陽升起,男人小心翼翼地把照片放進口袋,而後打開房間門,撥通了助理的電話。

“收購許氏股份,不拘什麼方法。”

他查到了一切的真相,能讓她絕望到跳車身亡的父母,又有資格過得好呢?

蒼天無眼,他替她報仇。

一夜之間,許氏股份盡數落在他手,一周後,許家成宣布破產。

她跟著男人進了許家,看著父母氣憤卻一句話也不敢多說,狼狽的搬著東西離開。

沒有了許氏的支撐,許家成根本無力支撐許俏在醫院的高額費用,他們的經濟情況,哪怕是最基礎的保守治療都做不到。

一直吸著她血的許俏死在了那個冬天。

看著哭成淚人的父母,許笙一點都不難過。空有血緣,但她從來沒感受到愛。

但池惡的報複還沒完。

許俏死後的第二天,他闖進梁家,拖著瑟瑟發抖的梁超到了曾經囚禁她的倉庫,用那根鐵鏈,把人活活打死了。

池惡站在那攤血跡裏,掏出手機從容撥打了報警電話,而後便找了個幹淨的地方坐下,掏出她的相片,淒然笑道:“太遺憾了,還從來沒說過我愛你呢。”

許笙心裏酸澀,許是男人目光過於淒涼,她隻覺自己眼眶濕的厲害。

原來成了鬼,還會哭嗎?

她飄到男人身邊,伸手想拍拍對方的肩膀,就在這時,耳畔響起警鳴聲,一道重力卷住她,把她拖向了遠方…

許笙再次睜開眼,是在許家大廳。

賓客盈門,她身上穿著的月白長裙,是許家第一次向外界正式介紹她時穿的禮服。

台上許母沈嘉笑盈盈向眾人介紹,“當年許笙體弱多病,我們沒辦法隻能把她送到國外療養,現在病好了,這才…”

許笙瞪大眼,當年許家覺得她被保姆偷走,在紅燈區成長的經曆讓人不齒,這才想了這套糊弄人的說辭,沒想到就連說的話都是一樣的。

這是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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