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雖然喬沐然退了燒，但是醫生還是建議留院察看一夜，陸子煙因為不放心決定陪在他身邊，而喬鳧寒，作為父親倒是負責的一起陪著了。

　　“你說我大哥陪了沐然一晚上？所以早上我大哥送你來公司上班？”

　　喬恒山大大咧咧的靠在椅背上，看著眼前頂著兩個黑眼圈分明沒睡好的女人，眼底劃過一道古怪。

　　“喬總是個好父親。”

　　陸子煙想到昨晚喬鳧寒風塵仆仆的趕來陪在病房裏，心裏對他的印象好了幾分。

　　“好父親……”

　　喬恒山聽到陸子煙的評價，嘴角一抽。

　　除了喬沐然出生，自家大哥嫌惡的看了一眼，他實在找不到任何證據證明他是個好父親……

　　可是見陸子煙一臉欣慰，喬恒山眼底劃過一道不易察覺的幽深，抿了抿唇道：“嗯，我大哥對沐然還是很上心的，他相信你可以照顧好我這個小侄子。”

　　陸子煙聞言一頓，沒想到喬恒山竟然會突然轉了話題。

　　“所以你考慮的怎麼樣？”

　　喬恒山放下翹在桌子上的雙腿，斜坐在桌上，向陸子煙壓了過來，勾唇道：“做我大哥孩子的奶媽，還是很不錯的……”

　　“轟”的一聲。

　　陸子煙的臉驀得紅了，雙腿打顫，下意識否決道：“三少，我不接受任何不正當上位的機會。”

　　“噗嗤——”

　　喬恒山差點沒有笑出聲，向後一仰陷進椅子裏，摸著下巴嘖嘖稱奇道：“升職加薪的機會，我大哥條件也不差，難不成真的這麼滯銷？”

　　“……”陸子煙沒好氣看了喬恒山一眼，不予置否。

　　倒是喬恒山自覺沒趣，咂咂嘴：“可惜了，鐵樹不開花啊……”

　　不知道是不是陸子煙的幻覺，她總覺得喬恒山這一句話滿是深意，抬眸盯了他許久，吐出一句：“別忘了你這個月答應給我的五倍獎金。”

　　“……”

　　陸子煙走出辦公室，電話便響了起來，她擰眉看了一眼，竟然是小姨……

　　猶豫片刻，陸子煙走到了茶水間，在對方堅持不懈的第十通電話催促下，深吸一口氣，放在了耳邊——

　　“小姨。”

　　“怎麼到現在才接電話？”

　　因為被歲月磨礪的聲音，帶著市井女人特有的尖銳，陸子煙父母早逝，是小姨陳菲靠著在韓家做保姆的工資把她養大的。

　　雖然對她說不上好，不過這份情，陸子煙始終記著。

　　如果不是當年的事情……

　　陸子煙眸間一閃，在片刻的沉默後，開口道：“小姨，有什麼事嗎？”

　　對方似乎沒聽出陸子煙語氣裏的疏離，頓了頓，尖著嗓子道：“沒事不能找你，你這個死孩子，說搬出去就搬出去，韓家不能住？非要自己買房子，這點錢不知道孝敬我？”

　　……

　　陸子煙對這番論調已經習以為常，出了當年的事情，她怎麼都不可能繼續留在韓家，更何況，韓家當時也巴不得她離開。

　　隻是當年小姨的態度讓她心涼。

　　雖然承韓家的情分，可是小姨卻根本沒有幫她說一句話，甚至在她半工半讀的情況下，肆無忌憚的找她要錢……

　　“這個月又不夠了嗎？”陸子煙笑了笑，盡量保持平靜道：“我這個月還沒發工資，等發了工資給你打過去。”

　　每個月三千，是陳菲的固定贍養費。

　　陳菲沒想到陸子煙竟然會這般冷漠，眉頭一擰，似乎察覺到自己的急躁，皺了皺眉道：“誰跟你說這個，我是你親小姨，怎麼會害你，上次相親的事情你搞砸了，我還不是著急給你又找了一個……”

　　找了一個？

　　陸子煙想到了上次的那個極品，心裏一陣惡寒，捏緊了手機，下意識道：“小姨，婚姻的事情我自己解決。”

　　“解決？你怎麼解決？要不是你當年被人弄大了肚子丟了人，我需要這麼費盡心思的給你找人？”

　　陳菲一聽便在電話那頭炸開了，似乎是礙於在韓家，驀得壓低了聲音，沉聲道：“小煙，你不會還對顧家的先生有想法吧？我跟你說，我們這種人，不要妄想攀高枝知道嗎？”

　　攀高枝？

　　在陳菲的心裏隻有韓子晴，顧硯書隻能屬於韓子晴，當年她爆出懷孕，沒等韓家人動手，陳菲便給了她一巴掌，不分青紅皂白說她勾引韓子晴的男朋友……

　　歎了一口氣，陸子煙已經不想追究當年，頓了頓道：“我不打算結婚。”

　　“不結婚還想做什麼？你那個房子還要還貸吧，找個男人跟你一起還多好，你自己也不用受罪，大學讀的也不好，現在還不知道在哪裏混……”

　　陸子煙已經漸漸聽不下去了，按了按太陽穴，有些頭疼道：“小姨，在你心裏，我是不是一定要過的很慘，才符合我現在的身份？”

　　一句話，正中陳菲的心。

　　對方一陣沉默，竟然連接下來準備好的話都不知道怎麼開口，頓了頓，才幹巴巴的憋出一句：“我都是為你好。”

　　為她好？

　　陸子煙原來也是這麼想的，直到她被韓家趕走一年以後，意外回到韓家聽到韓子晴和陳菲的對話，才發覺自己的小姨心裏根本沒有自己。

　　——“我對陸子煙已經不錯了，當年是她誤入歧途，我怕她出事才告訴她孩子是顧硯書的，沒想到她居然傻乎乎的把孩子生下來。”

　　——“那個孩子丟了就丟了，你是為了她好，難不成看著陸子煙一個人帶著孩子？以後可沒精力孝敬你。”

　　——“陳媽，你自己想想，陸子煙配得上顧硯書嗎？跟我搶男人？她配？”

　　陸子煙漸漸回神，壓下怒火，語氣多了幾分疏離：“小姨，如果沒別的事情，我掛了。”

　　“哎……”

　　沒等陳菲開口，陸子煙便掛斷了電話。

　　陳菲不能說不好，可是陸子煙從懂事的時候就覺得，她對韓子晴比對自己還要好，明明自己才是她的親侄女，可是每一次觸及韓子晴的事情。

　　陳菲總是會把她推向遠方。

　　眸色一黯，陸子煙下意識回頭，一個沒留神，竟然撞到了迎麵而來的女人。

　　“嘩啦”一聲。

　　咖啡直接灑在了她的白色襯衫上，褐色的咖啡漬迅速在襯衫上暈染開。

　　陸子煙下意識抬眸，還沒看清人，耳畔一道女聲倏而響起——

　　“喲，我真是不長眼了，居然撞上了三少的女人，陸秘書，你可千萬不要跟三少吹耳邊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