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弓箭手，是每支軍隊的靈魂人物。

作為羌族王子，達瓦彭措的箭術不可能差。

既然己方的領頭將被箭所殺，達瓦彭措自然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他用黑布蒙上了麵，騎著一匹顯眼的紅色駿馬，從羌人部隊的後方出現。

馬蹄未停，他的長弓便已經拉滿，待他馬到軍前，那箭也應時射出，直朝青爺而去。

這箭，確實快，確實猛。

比之許臨川，絲毫不差。

許臨川大驚，這箭的速度，青爺根本躲不掉，隻能硬接。

可既然自己能射穿盾牌，這位達瓦彭措王子也一定有同等的實力。

在這千鈞一發的瞬間，許臨川直接擋在了青爺的身前，生生受了這一箭。

那箭果然力道極大，直刺穿了許臨川的左肩，箭頭從他後背而出，還劃傷了青爺的腿。

“臨川！”青爺眉頭緊鎖。

“此人不簡單......青爺，小心！”許臨川咬著牙，一雙怒目仍是死死地瞪著達瓦彭措。

達瓦彭措微微一笑，高舉右臂：“衝！”

羌人大軍見主帥出馬，又直接傷了黑甲軍副將，頓時士氣大漲，殺氣騰騰，直朝黑甲軍衝來。

青爺心道不好，這羌人本就人數眾多，現在士氣又盛，鋒芒太過，恐難招架。

他對身旁的士兵道：“先趕緊送許副將回營，這箭傷太深，需馬上醫治。”

許臨川還想掙紮著留下來，可剛開口，便覺得就算張個嘴都牽動傷口，劇痛無比，隻得無奈閉嘴，被士兵送了回去。

達瓦彭措遠遠地望著青爺，對身旁的阿達西道：“這個潛龍淵的將軍，看上去倒是個人物，豐神俊朗，還有些氣魄。看來漢人也不都是如何若光這般，貪生怕死，技不如人。”

“現在他身邊的副將受傷，隻剩了他一人，隻要把他解決，這場仗就剩了。”

說罷，阿達西也手拉長弓，放箭射向青爺。

青爺不是傻瓜，自然不會在同一個坎上跌倒兩次。

方才他躲不過，是因他沒想到那馬還沒站定那箭就能放出來。

在許臨川受傷後，他自是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謹慎。

阿達西這一箭，自然被輕鬆擋掉。

阿達西不服氣，再拉弓，被達瓦彭措攔下。

“別試了，沒用的。剛剛他沒防備，現在有了。不是所有的將軍都那麼窩囊，會被一箭射死的。”

阿達西這才放下了彎弓。

達瓦彭措伸出了手，號令三軍：“衝！”

羌人的士兵如同潮水一般，洶湧地朝黑甲軍而去。

黑甲軍軍營。

兩個士兵扛著擔架，把許臨川送回了軍營。

賀與霜聽到動靜，立刻從青爺的軍帳中跑了出來，見許臨川這副樣子，大驚失色：“怎麼回事！傷那麼重！”

許臨川因失血過多，臉色發白，眉頭緊蹙：“那羌人將軍......不是個省油的燈，青爺，青爺......”

許臨川話還沒說話，便昏了過去。

賀與霜大驚：“青爺怎麼了？怎麼了啊？許臨川！許臨川，你醒醒啊！”

這時，軍醫已圍了過來：“梅公子，請不要影響我們救人。”

賀與霜隻得讓開，他看著遠郊飛揚的塵土，心中慌亂無比。

她明明有前世的記憶，知道寧子磬絕不可能死在這種小小的邊境之戰中。

可她就是無法克製地擔心，情不自禁地驚恐，她害怕，害怕那個身上帶著淡淡青草香的男人在戰場上一去不回。

既然曆史都能被她的重生改寫，那青爺又怎能說是十成十的平安無虞？

古來征戰幾人回啊......

賀與霜腦子越想越多，越想越著急。

終於，她直跨上了軍中一匹駿馬，直朝戰場而去。

兩軍陷入了混戰，青爺早下了指揮台，在地麵和羌人的士兵打得難舍難分。

相比之下，兵力充足的達瓦彭措就清閑了許多，和阿達瓦坐在指揮台上，安然地看著眼前的狀況。

“你帶另一隊人，從後麵包抄，成兩邊夾擊之勢。”

“是。”阿達瓦領了命立刻風風火火地辦去了。

賀與霜快馬而來，很快就要逼近大營了。這時，她發現有另外一組羌族人馬，也出現在了此處。

不好！

賀與霜立刻意識到，這時羌人想要兩麵包抄。

本來黑甲軍人數就少，若是在讓羌人形成了包抄之勢，那黑甲軍就很容易被圍打剿滅。

耳邊不斷傳來兵刃相交的聲音，風中都帶著血腥味。

而即便到此刻，賀與霜都沒聽過一聲巨響——青爺到現在為止，都還沒有使用火油礦。

“今日一戰，我盡量不用到你那東西。”

這是出征前，青爺對賀與霜說的話。

賀與霜一直以為，重點在後麵那句——“若是用到了，那便是我潛龍淵自己研發的秘密法寶。”

可沒曾想青爺對前半句，也如此較真嚴謹。

賀與霜清楚地知道，現在，就是千鈞一發之時。

她咬了咬牙，當機立斷，從袖間掏出一個瓷瓶。

瓷瓶中裝的，便是那傳說中的至寶，火油礦。

這是昨夜臨回軍營時，青爺給她的。

“拿著防身吧。”

賀與霜還記得青爺說這話時，是在月光之下，側著臉的。

她從腰間掏出了火折子，將那瓶口的紅布塞子一點，就奮力把瓶子朝阿達西帶領的羌人兵馬而去。

這瓶子一扔完，她便瘋狂地揮動馬鞭，逼得那馬跑得飛快。

“嘭！”

隻聽一聲巨響，阿達西帶的那五千兵馬，就完全進入了火光之中。

賀與霜怔了怔，不由得張大了嘴巴。

雖是賀家後人，但這也是她第一次見到火油礦的威力。

難怪說，得知可得天下......

不過小小的一瓶，竟然有如此大的威力。

這巨響自然引起了青爺的注意，遠看那濃煙滾滾，火光跳動，青爺眉頭緊蹙。

這可是在黑甲軍的後方，難不成羌人也有厲害而數量廣大的火藥，要來炸營？

正憂慮間，青爺立刻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從那火光中而來。

她長發飄散，衣袂飄飄，奮力揮動著長鞭，吃力地拽著韁繩。

這一刻，青爺不自覺地揚了嘴角。

不用猜也知道，這是賀與霜點燃了第一瓶火油。

看來，達瓦彭措確實是個狠角色，還帶了人從後方包抄。

還好賀與霜來得及時，處理得又當機立斷，否則眼下情況，要是在腹背受敵，後果不堪設想。

正當賀與霜要進入黑甲軍戰營時，不知從哪裏冒出一支冷箭，直朝賀與霜而去。

賀與霜雖善騎馬，可並不會功夫，直被那一箭射下馬去。

青爺心頭一緊，想看清狀況。

可戰場上塵土飛揚，人一旦下了馬，又如何能看得見？

“啊！”

青爺突然仰天一聲怒吼，對身旁其他士兵道：“掩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