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冥幣

　　“認主！”我向李奶奶解釋，“靈紋有靈，完成之後都會有一個認主的過程，代表著它認同了宿主。一旦認主成功，靈紋就和宿主綁定，宿主遇到麻煩，它會自動幫忙驅除。”

　　李奶奶渾濁的雙眼總算多了絲清明，“你......你的意思是，這個靈紋幫我趕走了黃仙？”

　　我點了點頭，安撫道：“有了這個靈紋，以後無論是黃仙，還是別的什麼邪祟，都不能輕易靠近你。”

　　李奶奶後知後覺地從紋身床上坐起來，又問了句：“那......這就完成了？”

　　我再次點頭，叮囑李奶奶回去之後傷口別沾水，然後看她從兜裏掏出一堆皺巴巴的錢放到我麵前，好一陣感恩戴德。

　　我從一堆錢裏取出五百，剩下的還給了她。

　　李奶奶一人撫養孫子，又要照顧生病的老伴兒，已經很可憐了，我不忍收她高價，隻算了最基本的材料費。

　　“小薑啊，你跟你爺爺一樣都是好人，奶奶我感謝你。”

　　李奶奶感激涕零，末了還說：“以後你去我店裏吃早餐，一律不收錢。”

　　看著李奶奶三步一回頭，走到拐角還不忘回頭說感謝，這段時間的陰霾像是忽然散開了。

　　原本我紋身是為了攢錢然後行善，為爺爺積攢福報，幫李奶奶也算行了一善。

　　送走李奶奶已經是夜裏十點左右，肚子裏發出一陣‘咕咕’聲，我這才想起來我還沒吃完飯。

　　我鎖上店門，就近找了個沒關門的小店，點了碗麵。

　　付賬的時候，我原本想用手機支付，往兜裏掏的時候，才發現忘了帶手機。

　　還好之前李奶奶給了五百塊的紋身費，我隨手掏出一張遞給老板。

　　老板坐在櫃台後邊玩手機，接過錢後看了一眼，原本帶著笑意的臉，頓時垮了下來，一聲低吼：“你是不是有病？”

　　我盯著麵老板一陣莫名。

　　“沒帶錢你說一聲就行了，大家街裏街坊的，大不了下次再給。你給我張冥幣算怎麼回事？這不是詛咒人嗎？”麵老板厲反手將錢朝我忍了過來。

　　我拿過一看，紙張厚且硬，摸起來完全沒有真錢的細滑，

　　它真的是冥幣。

　　我愣住了。

　　我平時兜裏很少帶現金，走到哪都是用手機支付，除了之前李奶奶給我的五百塊，我身上沒有麵值一百的。

　　我將包裏剩下的錢一並拿出來。

　　果然，餘下那四百塊也是冥幣。

　　因為相信李奶奶，她給錢的時候我並沒有認真看，難道她一開始就是給我的冥幣？

　　借著餘光，我看玻璃門上映出我的臉，出奇蒼白，蜷縮的手指也發陣陣發涼。

　　九月初的天氣，我突然感覺背脊一陣陰冷。

　　“喂，小夥子，我跟你說話呢，你發什麼楞啊？”麵老板喊道。

　　“不好意思老板，我不是故意的，我就住在附近，我回去拿錢，待會給你送過來。”

　　說著，我轉身離開，耳朵裏傳來麵老板後怕的聲音：“這大半夜的......我特麼該不會是撞鬼了吧？”

　　很快的，背後響起卷簾門的聲音。

　　李奶奶為什麼要給我冥幣，她是故意的？

　　我搖了搖頭，李奶奶家雖然並不富裕，但她為人很好，不可能用做出這種缺德事。

　　即是如此，那冥幣又是怎麼回事？

　　難道是她年紀大了，眼睛不好使，一時沒能分清真假，錯把冥幣當成真錢給了我？

　　我再次否定了心中的想法，如今有假幣做的極其逼真，讓人以肉眼分不出真假的，但這種劣質冥幣，隻要仔細辨別就能認出來。

　　我之所以沒看出來，是因為李奶奶給錢的時候，我根本就沒看，直接團成一團塞兜裏。

　　思來想去也想不出個所以然，我索性不再糾結，提速朝街尾去。

　　李奶奶的包子鋪就在十字路口，每天早上六點半開門，傍晚五六點關門，這個時候去，他們一家無疑已經歇下，但是我忍不了，我必須找李奶奶問清楚。

　　十分鐘後，我找到了包子鋪，如果所想，卷簾門鎖上了。

　　我敲了敲卷簾門，寂靜的夜裏，聲音有些刺耳。

　　“李奶奶，我是薑銘，請問你睡下了嗎？”我扯著脖子喊道。

　　店裏，沒有傳來回答。

　　“李奶奶，請你出來一下，我有事想請問你。”

　　過了很久，沒有等到李奶奶的回答，倒是從裏邊傳來一陣男人的咳嗽聲。

　　“誰啊？”男聲問我。

　　“我是薑銘，是開紋身店的，我有件事想問李奶奶，可以讓她出來一下嗎？”我盡量客氣道。

　　屋裏一陣嘀咕聲，聽不清男人說了什麼。

　　好一會之後，卷簾門的小門被打開，借著路燈，我看到門口邊站著一個老人，正是李奶奶的丈夫鄭光榮。

　　鄭光榮拄著拐杖，看起來病懨懨的，一陣陣地咳嗽，直咳得蒼白的臉泛出不尋常的紅。

　　鄭光榮像是認出了我，問了一句‘你是薑齊榮的孫子’，不等我回答，他又問了：“這麼晚了，你找我家老太婆什麼？”

　　“不好意思，這麼晚打擾了。今天李奶奶來我店裏紋了紋身，現在遇到了一點問題，我想問問她，可以請她出來一下嗎？”我說。

　　鄭光榮一臉驚訝地看我，“我家老婆子今天去你店裏紋了紋身？”

　　“就在半個小時之前。”我道。

　　“不可能！”鄭光榮斬釘截鐵道。

　　“怎麼不可能？”鄭光榮的態度讓我有些不舒服，有種被人狠狠耍了一的感覺。

　　“她說她三天前打死了一隻黃鼠狼，之後被纏上，她找我紋身是想解決黃鼠狼的事情。”我從兜裏掏出五張冥鈔，“這是她給我紋身費，全是冥幣。我就想問問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鄭光榮一臉看傻子的表情看我，丟下一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後，轉身就要回店裏。

　　為著李奶奶著想，我隻收了她極少的紋身費，末了她給我一堆冥幣，我找上門來理論她還躲著不見，讓她丈夫來打發我。

　　原本憋著的氣一股腦門全部發泄了出來：“鄭爺爺，你和李奶奶好歹一把年紀了，你們也開店做生意，我好心幫李奶奶紋身，解決她的問題，她如果是給假錢還好，我可以當她年紀大了，一時沒注意，用冥幣就有些缺德了吧？我其實也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讓李奶奶出來問清楚。”

　　鄭光榮停下來，眼神複雜，“我說了，我家老婆子不可能給你假錢。”

　　“為什麼？”

　　“因為已經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