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大的身形籠罩著厲笙微,像猛獸撲食小獵物,周身散發著濃重的占有欲。
“兄妹結親?真沒沒想到厲家比傳聞中還要傳統。”男人取笑著厲家的“罔顧人倫”。
厲笙微看了一眼對方嘴角的嘲笑,深知這個男人有心等她的回應,借機羞辱她,她視而不見。
厲笙微是個孤兒,十歲時在街上遊蕩,被養父母接回了厲家,20歲相戀,四年的愛情是父母同意的。
況且,這是他們的私事,不必要對誰都說。
她分了神去思考另一件事。
見厲笙微並不識趣,男人挑起她的下巴。
厲笙微直視男人的眼睛,緩緩說:“你想要厲氏,我可以幫你,你放我走!”不卑不亢,胸有成竹。
男人顯然被她的話詫異了,眯著眼深深地看進厲笙微的眼裏。
“你想完整地留到新婚之夜?甚至不惜犧牲家族利益?”
厲笙微的眼神心虛,睫毛微微顫抖,卻仍然強做鎮定:“這對你而言是個劃算的交易。”
男人微涼的指尖輕輕地摩挲著她的嬌豔的唇,漸漸笑開,“但是,厲小姐這樣的美人,我又怎麼忍心辜負?”
說罷,他吻上了厲笙微的唇,厲笙微的掙紮被全部燒融。
厲笙微醒來時,窗外的天已微亮,周圍燈火通明,亮如白晝。
腦袋昏沉,睡意未消的她慌亂地逃走,迷迷糊糊在迷宮似的大廈裏尋找出路。
耳邊朦朦朧朧回蕩著她那個男人喘著氣在她的耳邊說的話——
“笙微,我回來了……”
“終於來到你身邊了……”
“我叫耿巽堯,你聽到了嗎?”
溫柔得像夢。
兜兜轉轉,她終於看見直達一樓的電梯。
然而,渾身酸軟的她在撞到一堵肉牆之後暈了過去。
落入耿巽堯的懷裏。
厲笙微朦朦朧朧睜眼時,被一張側臉驚得睡意全無。
是昨晚那個王八蛋!
她要起身,卻發現左手被綁在床頭,死結。
“給我解開!”
百般無果後,她坐起身,對坐在床邊從容地翻著文件的男人說。
從容的男人渾身一僵,很快又恢複過來,並未生氣。
邊看著文件邊說:“輸了的人一定會受到懲罰的,這一點,厲小姐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
耿巽堯從文件裏抬眸,深深地看進厲笙微的雙眸,“甚至,感同身受,不是麼?”
“你……”
厲笙微看著眼前這雙深邃犀利的眸子,心跳加速,臉色慘白。
心下不由自主地想,這個男人難道知道她身上的秘密?
不忍心嚇壞她,耿巽堯收回視線,合上文件,順手就遞過去。
厲笙微垂眸,看見封麵上“合作協議”四個字,不明就裏,“這是什麼意思?”語氣警惕。
“你這是希望我扔到你身上?”
見對方沒有伸手接的意思,耿巽堯抬手。
正要扔下,厲笙微搶先一步把他手裏的協議拿了過來,低頭翻看。
耿巽堯言簡意賅地說了協議的內容:“三個月,我要厲氏45%的股份。”
“你同意我們的合作了?”厲笙微以為這是她昨天晚上提的交易。
耿巽堯聽而不聞,“做到你就離開……”臉漸漸一絲不苟得透出近乎絕情的冷漠,“如果做不到,厲小姐就永遠不得自由了……”
這用辭太熟悉,厲笙微翻頁的手頓住,渾身僵硬。
抬臉才驚覺耿巽堯竟然俯身湊近,她被嚇得倒抽一絲涼氣。
“不過,我相信厲小姐一定會做得很好,我拭目以待。”
“你,你認識我?”厲笙微直視耿巽堯的眼,眼波顫抖。
耿巽堯這種種讓她甚至開始懷疑他是他們組織裏的人。
她是在問耿巽堯是不是認識被厲家父母接回家前的那個她。
提心吊膽地等著答案。
耿巽堯卻一言不發,曖昧地越湊越近。
兩人的氣息漸漸交融。
厲笙微承認他的丹鳳眼極其好看,犀利得似乎可以看穿任何秘密,深邃得似乎可以容納所有秘密。
“厲小姐是為我著迷了嗎?”
厲笙微驟然回過神,發現對方握上她的手臂,掌心的溫度熱得讓她發慌,“別碰我!”
她側身想拿開對方不安分的手,卻被對方扣住。
“這是個死結,我不幫你,你一定解不開,難道你想一輩子被綁著?”
明顯話裏有話。
厲笙微警惕地注意著耿巽堯的動靜,想著如果這個男人亂來,她便毫不客氣!
絲綢繩被解開,厲笙微掀開被子,逃下了床。
快速拿了放在床頭櫃上的水杯藏於身後,緊貼著牆,周身戒備。
人質不可以逃跑,但是可以自衛。
修長的玉腿入眼,撥亂心神。
耿巽堯不著痕跡地轉身,站起,借整理衣服外套的空隙順便理順了呼吸。
“把協議簽好,下午工作。”而後徑直出了門。
“等等!”厲笙微忍不住叫住他,他的側臉正對著厲笙微的視線。
“你究竟是誰?”
確定她對他沒有一絲記憶,男人的眸子閃過一絲凝重,“我叫耿巽堯,別忘了。”
“你 是不是知道我?”
不僅僅於名字,還有身世,以及她身上背負的秘密。
眼前這個男人難道也知道?
空氣安靜了一會兒。
“知道。”
耿巽堯打開門,又停下,“你最好換好衣服再下樓。”
門被關上。
一臉震驚的厲笙微癱在地,手上的玻璃杯碎成渣。
她真實的身世不是個沒有人要的流浪孤兒,而是出生於一個避世而富裕的孤兒院。
然而,那裏的孩子不是孩子,隻是鋒利的商業武器。
沒有愛,沒有快樂,隻有利益和競爭,甚至連名字都沒有,隻有一個冰冷的代號。
被淘汰的便淘汰了,勝利的便被千方百計送往各路大亨的身邊,靜待時機,為孤兒院背後的M組織謀求最大利益。
而她,被安排成插在厲氏的心臟上的刀,按照組織規定的15年之期一到,她就一刀致命。
然後,她會被安排改頭換麵,進入下個企業。
周而複始,如無意外,沒有自由,永不見天日。
除非她可以脫離組織。
她想陪在厲彧希身邊,像個正常人那樣生活,有自己的家,容納他們的愛。
這是她最大的心願。
如此種種都是她藏在心底,小心翼翼守護的秘密,那個和她素未謀麵的男人怎麼會知道?
離規定好的15年隻剩最後11個月。
難道耿巽堯是組織派到她身邊監視她的人?
腦子裏響起耿巽堯剛剛說出的,跟組織裏她的頂頭上司如出一轍的“自由”和“人質”的話句。
她不由得打了個寒顫,渾身冷汗涔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