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就是這個女人!她在山底下罵陣!她讓咱們束手就擒!她讓咱們棄暗投明,留全屍!她讓咱們歸還人質,饒你不死!”
李夫人頭發散亂,衣服泥濘,被馬鐵霸的小羅羅們抓上山來了。
一看都是經過了一場惡戰,此刻還被五花大綁,這李夫人真是說不出的狼狽。
雲飛燕一見了親娘就要蹦起來,但馬鐵霸先站了起來。
馬鐵霸那熊一樣的身材,配一雙綠豆似的眼睛,精光。雲飛燕見識過馬鐵霸的手段,想著以前陳昭君常念在嘴邊的“徐徐圖之”,便眼瞅著母親,乖乖地坐了下去,手裏拔了根簪子緊緊握著,準備著關鍵時候去拚一把。
陳太傅就像見到了聖人一般的驚駭和恭敬,咕咚一下滾下來,親自到堂下,給李夫人鬆綁。陳太傅說:“夫人受苦了!快快火爐邊暖暖手!”
沒有馬鐵霸的發言,小羅羅也不阻止陳太傅。
馬鐵霸冷眼看著,嘿嘿一笑,原來陳太傅喜歡李夫人這一類風韻猶存的。馬鐵霸說:“太傅!這雖然是個女人,肉皮也沒那麼嫩,做頓包子也不是不可以的!但是若陳太傅喜歡......”
陳太傅趕緊打住,絕無玩笑之意:“不可!若是做了包子,馬大當家的虧大了!夫人有家眷在京城,隻要修書一封,她家的贖金未必會比我陳家的少啊!”
馬鐵霸問哪家的。
李夫人昂起頭顱,說是京城禁軍李教頭家。
一聽李教頭,馬鐵霸噗噗來了氣,大聲喝來小羅羅,立即就要把李夫人拖去剁了。馬鐵霸說當年跟李教頭結下了怨,他後背上那個大窟窿就是李教頭給他剜的。
媽呀,雲飛燕頓時就被嚇哭了。
雲飛燕滾到李夫人麵前攔著,雲飛燕請馬鐵霸剁了她,不要剁了她的娘。
馬鐵霸左看又看,終於看明白了。原來這老女人是這小女人她娘!都是他馬李教頭的家眷!馬鐵霸更來了氣,說要把李教頭的家人都給剁了。仇恨麵前,馬鐵霸根本不管雲飛燕是不是個美人,要剁就真要剁了呀。
“且慢!”韓蓄喊。
那小羅羅都懶得理會,更是馬上就要把雲飛燕和李夫人給拖出去剁了。
馬鐵霸也置若罔聞。千鈞一發,陳太傅終於出了大招,大聲說道:“夫人!夫人雖姓李,可早已嫁出李家,與李家並無關係。快快與京城的家人休書一封罷!”
馬鐵霸也覺得,此事可以在此處來個專機。
於是,李夫人被爐火照著,被迫寫信。
最後,李夫人的信寫給了老皇帝。馬鐵霸還要李夫人把寫的信念來聽,李夫人都氣哭了:
“請陛下安!自從別後,謹記君老死不相往來之言。今被馬匪要挾,無奈之下與君書信,不為其它,隻為求贖金爾。求君賜金百斤,他日定當悉數奉還。”
馬鐵霸是個粗人,都被這封信裏的糊裏糊塗之感給逗笑了。
馬鐵霸拿著紙條子,問李夫人:“找老皇帝借錢?夫人這語氣,好像很不情願啊!是皇帝當年欠了夫人什麼?可明明是夫人找皇帝借錢!不對!夫人,你不要誑我不認字,讀書少。我馬鐵霸的規矩,是家人交贖金。皇帝是夫人的家人麼?沒得你這封信給寄出去了,皇帝被你的信給氣急了,來把我這烏山給炸了!我可就吃虧了!夫人,你重新寫一封。語氣要懇切一點兒的,可憐一點兒的,你就寫,如果皇帝不給贖金,你和你女兒就要變成肉包子了......”
雲飛燕還呆呆的不明所以。韓蓄已經明白了,雍國老皇帝當年的又一筆風流情債。
可李夫人已經真生氣了,她看了一眼雲飛燕,萬般灰心:“罪孽!我燕兒此番魯莽出城,與長安君被你這土匪擄劫上山,我女兒家的名聲已經沒了,這無異於要了我的命。你這土匪不必這般做作,要殺便殺!你要我寫信去求老皇帝,我的信已經寫了!你要是不滿意,沒有了。我李憶蓮這輩子都恨那個負心人,妄想我有好言好語對他。”
李夫人閉上眼睛。
馬鐵霸看了一眼陳太傅,尷尬地笑了。
韓蓄又無奈再次澄清,對李夫人道:“夫人,蒼天可鑒,我與小姐清清白白。”
李夫人看一眼韓蓄,就那麼垂淚了。李夫人搖頭,道:“你們男子,三妻四妾慣了!怎知道女子的悲哀。我燕兒被擄上烏山,消息已經傳遍雍城,就算我母女還能活著回去,以後也是枉然!罷了,罷了!”
李夫人這般灰心喪氣,馬鐵霸真是呆了。他榆木似的腦袋想了又想,忽然靈光一閃,大聲叫道:“啊呀!我知道了!夫人不要傷心!夫人這信,我還是讓小子們送去皇宮,親自交給老皇帝。隨皇帝怎麼想,這贖金要是一來,我肯定是把夫人和小姐送下山去。皇帝要是不給贖金,也算了!老子不做老皇帝的生意!老子這輩子最是憐貧惜弱,最恨負心漢。小姐和夫人,仍舊好好送下山去!”
李夫人白了一眼馬鐵霸,懶得理他。
馬鐵霸如此豪氣,竟然碰了一鼻子灰,最後隻能出個絕招:“夫人怕累計小姐聲名?這有什麼要緊的!長安君要娶就娶,長安君不娶,我娶!我認夫人做丈母娘,這烏山上下都交給夫人和小姐打理!”
韓同時跳起腳來拒絕。李夫人頓時被氣得暈死過去。
陳太傅和雲飛燕手忙腳亂,要把李夫人給扶起來,抬椅子上趟著。正鬧得不可開交,小羅羅來報,山下的人勢頭很猛,已經攻上半山腰了。
馬鐵霸頓時來了雞血,大手一揮:“陳太傅,長安君,先暫時委屈兩位回屋待一會兒。等我下山親自去擒了那自不量力的人,再回來與兩位喝酒細談。”
然後,馬鐵霸兩手操持了幾百斤的混金鐺,風一樣的走了。
陳太傅和韓蓄兩人就被關進了先前的那間屋子裏,隔壁是雲飛燕和李夫人。看守的人,是幾個年輕的小羅羅,熬了這麼半夜,都忍不住打哈欠。
陳太傅和韓蓄雙雙一對望,都頓時心裏明鏡似的。此時,就是機會!馬鐵霸和他的土匪崽子們傾巢而出,現在正是逃跑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