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雲夢對容晗的記憶著實是不大清楚的。
要怪就得怪原主,這記憶碎片總是稀稀落落地來,也不給一次性來個痛快不說,關於容晗的記憶碎片還統統是關於他惡性的一麵的。
譬如什麼殺人不眨眼,譬如什麼強搶民女、彈指間燒毀一個村莊之類的流言,回憶的祈雲夢直吞口水,看著麵前這俊美男子的臉蛋陰沉下來,饒是覺著四周的空間也驟然跌入冰點。
祈雲夢在心底恨恨地痛罵了饞他身子的自己一句,臉上倒是扯出一個討好的虛假笑容來,嘿嘿道,“七王爺不喜歡?不喜歡的話,我這裏還有其他的好寶貝······”
祈雲夢說這便是想要扯開外披,再搭上那一副恨不得把“我就是壞人”刻在臉上的麵容,瞧的容晗臉色更差了幾分。
容晗真真是恨不得將麵前這個女人的腦袋打開看看她這小腦袋瓜子裏裝的都是些什麼,可是那張開的手掌猶豫了片刻,隻是輕柔地揉了揉她的腦袋,“玩兒夠了麼?若是還沒玩兒夠,改明我帶你來建安逛一逛。今日你這副模樣,還是回府上去才好。”
容晗這話倒是不假,眼下的祈雲夢著實是狼狽的不行的。
她縱然想要硬氣一些,可是奈何這一身乞丐似的打扮沒有半點說服力。
她揉了揉下巴思忖時,卻是瞥見那好心的老板偷偷對自己搖了搖手指,示意她莫要入了虎穴去。
祈雲夢嘴角一勾,那雙含著星辰似的眼眸微抬,直勾勾地望入了容晗眼中。
縱使一身汙垢,可祈雲夢那雙眼眸卻似是被溪水清洗過似的,好看的惹人憐愛,令人心生憐惜之感。
她輕啟朱唇,輕聲道,“那你說,我要以什麼身份進入你七王府呢?你大哥的前妻?”
祈雲夢可不是個傻子,古代極其重視禮數規矩,眼下她又是方才同太子和離,轉眼沒個名分的過去七王府,怕不是等著別人在背後嚼舌根。
說是不在意他人目光自然是假的,她好說歹說也是曾經堂堂前太子妃,失了顏麵日後可是難以挽回的了。
祈雲夢心裏小算盤打的直響,不曾注意到麵前的容晗神色早已變得柔和。
夕陽灑在他半邊臉頰上,將他那張略顯強勢的臉蛋襯的有幾分溫柔,好似這漫天晚霞一般。
“我容晗遵守誓言,來娶你了,祈雲夢。”容晗緩緩朝祈雲夢伸出手,那寬大的掌心布著星星點點的老繭,可卻瞧著那般讓人心神安寧,仿佛一劑強效定心劑似的,“當我的王妃,日後我來護你周全。”
······
世人都道太子妃瘋了。
放著好端端的太子妃不當,一紙和離書離開了太子府,轉眼竟是在大街上被七王爺這個大魔頭接回了七王府。
而且七王爺更是於集市上說要娶太子妃當七王妃,這消息來的太過刺激,以至於讓建安的百姓們不過一夜的功夫,便是將這傳聞傳遍了大街小巷不說,而且是流傳了許多個版本。
譬如七王爺強娶太子妃,譬如七王爺半夜劫了太子妃,再譬如眼下婢子念的這版本,“太子為讓七王爺退出奪嫡之爭,不惜將太子妃拱手相送。而七王爺暗戀太子妃許久,如此夙願得償,預備帶著太子妃離開建安·······”
剩下的話語統統被婢子吞了吞口水咽回,她悄悄地打量了一眼麵前的祈雲夢,卻是在瞧見她回望的瞬間立馬垂下了腦袋,恨不得直接鑽入地裏不要被發現才好似的。
祈雲夢真真是欲哭無淚的。
她在現代雖說是個整日泡在科研室的宅女,但是平日裏也算是溫和熱情,友好待人的。原主更是莫要提,溫婉如水,被人騎在頭上也不會反抗一句的標準古代柔情女子。
這內裏外裏,祈雲夢在外人來看都該是個容易親近的人物,可是偏生這七王府上的丫鬟們個個瞧著自己像是瞧見鬼一樣,躲都來不及,更是莫要提同她聯絡一番感情的。
唯獨這個名叫清月的丫鬟還算是膽子大些,敢同自己說些傳聞趣事解解悶的。
不過比起荷花,清月終究還是少了幾分信任感。
想到荷花,祈雲夢不由得撐著腦袋低低一聲歎息,方才想要聽傳聞的那股勁頭也是消失不見,瞧的清月忙不迭上前關心問道,“夫人可是哪裏不舒服的?午時後會有王爺的友人來為夫人把脈檢查傷勢,若是夫人眼下不適,奴婢前去為您通報。”
說著,清月便是側了側身子朝門口的小丫鬟投遞了一個眼神去。
不等那小丫鬟心領神會她的眼神,祈雲夢忙不迭連連擺手道,“不用不用,我沒哪裏不舒服,我就是想念我府上原本服飾我的那個丫頭了。你能不能幫我問問容······”容晗二字卡在了祈雲夢喉嚨裏,她正欲改口叫一聲王爺,卻瞧見清月掩麵哧哧地笑彎了眼來,“夫人不必拘束,王爺有過交代,夫人無需依照那規矩行事說話。”
大抵是察覺到自己失態,清月忙掩麵輕咳兩聲,兩頰亦是有兩抹紅暈漫上。
能夠養出這種性情的丫鬟的王府,如何都不該是同傳聞裏描述的一樣才是。
“七王爺真如傳聞裏所描述的那般,是個魔頭?”祈雲夢不禁好奇試探問道。
清月彎了彎眼眸,哧哧的笑聲從唇角溢出,瞧著十分喜歡祈雲夢這問話的模樣。
不等祈雲夢繼續追問些關於容晗的小道消息時,隻聽的門外傳來婢子刻意提高了音量的一聲,“王爺請進,夫人已經醒了。”
清月斂了神色垂手立於一側,哪裏還可見先前那副嬌羞少女的模樣。
祈雲夢瞧著好奇地緊,可是到了嘴邊的問話在看見容晗的瞬間卻是陡然一變。
她微微蹙起眉頭,嚴肅地望向容晗的胸口。
這次跟著她一同魂穿而來的神醫係統不僅僅可以研製出各色藥物,更是可以直接窺視一個人的身體內部結構。
就好似雖說容晗穿戴整齊地出現在我麵前,可是我卻能夠看見他胸口處的傷口內部正在開始腐爛。
看來上次夜裏匆匆幫他做了個急救縫合並沒有完全解決他的病症,他當日所受的傷,毒素遠遠比自己表麵所能夠看見的要來的狠毒。
而被掩藏住的這味毒,才是真正的致命毒素。
祈雲夢二話不說便是站起身來,容晗那一句問候的話語還未發出,麵前女子的小手便是徑直朝著他的衣襟伸來。
幾乎是不給容晗拒絕的機會,祈雲夢踮起腳便是湊近了他的身子,手指用力一扯,容晗發愣分神的片刻功夫下,他的衣襟已是被撕開一道口子,露出裏頭飽滿的肌肉與被包紮的仔細的傷口。
清月一眾丫鬟早已是撇開了視線,臉蛋紅彤彤地像是被煮熟的蝦子一樣。
“你·······”容晗垂眸望向祈雲夢,預備阻止她的手也是在捉住手腕後竟然不知該如何施力,任由祈雲夢輕鬆地甩開他的手後便是徹底地扒開了他的衣襟。
果不其然,毒素已經深入肌骨之中。
祈雲夢眉眼間愁容更深,眼下情形不由得她多在其他瑣事上耽擱。她扭頭望向清月,厲聲道,“打熱水來,護住這院子不許任何人進來。而你······”
祈雲夢扭頭望向容晗,幾乎是不假思索地,認真道,“去床上等著我,我洗洗準備一下就過來。你不要亂動,務必等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