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傍晚不但暗的比平日早些,還添加了些蕭條的味道。
酉時的落月城大街上除了開始收攤回家的小販外,鮮有人在外閑逛。
在一處院庭外,一夥人手握棍棒,有些緊張的看著大門。
羅雲停幹架一向凶狠不要命,這讓城西的這些混子們多多少少都有些忌憚。雖說此時是一大堆人,但誰都不願意第一個挨上羅雲停一刀。
畢竟槍打出頭鳥,誰都不願意第一個撞上去。
王瑞看出了自己小弟們的心思,冷哼一聲,隨手拽住身旁的少年推到大門前道:“你給大家做個表率!”
那少年咽下一口唾沫,回頭對上自家老大陰翳的眼神時,隻得放棄退縮的念頭,此時緊張的看著大門,心中暗自祈禱這羅雲停不要一開門就給自己來上一刀。
“吱呀!”
眾人隨著一道開門聲,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那在大門前的少年深呼吸一口氣,硬著頭皮一腳踢開大門,見門後沒人時,心中剛想鬆口氣,忽然一大盆滾水自頭頂灌下,把他燙的鬼哭狼喊,轉身衝出人群,心中一邊罵著羅雲停一邊想著自己回去一定要給爹娘說不瞎鬼混了,要好好念書。
眾人呆滯了幾秒後,王瑞反應過來,一拳錘在身邊那一直在偷笑的羅雲停小弟腦袋上,手中拿著小刀衝進了院庭。
王瑞的小弟們見自家老大都進去了,個個渾身是膽,此時爭先恐後下就要衝到老大身邊,以表明自己不是慫。
王瑞見院子沒人,大步走向裏屋。
高石和身邊的黑衣青年以及歪嘴青年也走了進來,避過地上一大灘的水,走進了院子。
那名叫唐明達的黑衣青年皺眉看著空無一人的院子疑惑道:“老大,這羅雲停是怎麼知道我們一大群人在外麵的?”那名叫唐明達的黑衣青年皺眉看著空無一人的院子疑惑道。
歪嘴青年何柯也是奇道:“難道是這小子生性多疑,連自己的小弟都信不過?”
高石摸著手中柴刀的刀口,正打算說什麼時,忽然自裏屋中傳來王瑞的慘叫聲。
高石以及王瑞的小弟馬上衝進裏屋,卻隻是看到了窗戶旁一閃而過的兩道身影,和躺在地上鮮血直流的王瑞。
“別管我了!羅雲停和那北鬥都在!給我追!”
一旁的小弟們拿著棍棒,一群人浩浩蕩蕩的衝出後門,往二人的逃跑的方向追去。
王瑞被自家小弟攙扶起來,坐在凳子上,叫住正欲離去的高石三人道:“之前我們說好的,你拿羅雲停和北鬥的胳膊,我拿錢,希望你不要出爾反爾!”
高石笑容陰森的點點頭道:“那是自然。”
大街上,一群身穿黑衫的人自鄧府後門出來,一路向仙子溝的方向走去。
忽然間,其中的一個黑衣人腳下一頓,與身邊的幾人對視一眼,往另外一個方向走去。
“袁占,你去哪兒?”
那名叫袁占的黑衣男子頭也不回道:“你們先去,我們幾人去辦點私事,會追上你們的。”
“你難道忘了我們此行的任務了嗎!到時大人怪罪下來,我們都得死!”
袁占猛的回頭,一雙不似人的豎瞳盯著那人道:“你在威脅我?”
那人一聽這話,就要上前,被身旁的人拉住,道:“袁占他自有分寸,我們幾人先去便是。”
那人冷哼一聲,跟上其餘人快步離去。
袁占舔了舔嘴唇,看著羅雲停家的方向,嘴角泛起一絲冷笑。
“我定要讓你們二人生不如死!”
......
北鬥轉頭看著黑壓壓的人群,問道:“你有什麼計劃?”
羅雲停將手中帶血的小刀別在腰帶上,邊跑邊道:“有兩個計劃,要不要聽聽。”
“那就快說!”
北鬥和羅雲停二人在小巷中左拐右竄之下,依然是沒能甩掉身後猶如跗骨之蛆追上來的人群。
北鬥喘著粗氣罵道:“這群人怎麼跟那被我搶了雞腿的野狗一樣?”
“啊?”
北鬥擺擺手岔開話題,問道:“你倒是說你有什麼計劃啊!”
羅雲停道:“我打算去叫上我們這邊的弟兄跟他們真刀真槍的幹上一架,但這麼的話,人太多,官府的人一來,我們就完了。”
“要不我們回頭跟他們拚了?”
羅雲停翻了個白眼道:“就憑身後這群人這個狀態,不把我們打出屎來,我都不信他們是城西的混子。”
就在二人一籌莫展隻能撒腿跑路時,北鬥忽然道:“那邊就是仙子溝,要不我們倆跑進山裏,身後這群全是城西的,哪裏去過仙子溝。”
羅雲停咧嘴笑道:“哎,可以,還是你小子腦袋靈光!”
“這兩人怎麼跟兔子似的,跑這麼快!”
“哎,他們怎麼往那山裏跑了!”
“管他們往哪裏跑,隻要不往官府跑,我們這麼多人還怕他們區區兩個人?”
羅雲停聽著身後那群人的叫罵聲,忍不住回頭喊道:“一群沒腳力的,老子今晚就去你們家把你們家裏的那些如花似玉的姐姐妹妹擄走!”
身後那群人見羅雲停不但有氣力跑路,還轉頭罵了幾句,頓時個個都像打了雞血般,紛紛加速追了上去。
“老子追到你定要將你屎打出來!”
“然後把你埋進你的屎裏!”
北鬥回頭罵道:“就這麼稀罕你爹的腚啊?!”
羅雲停哈哈大笑:“有本事就追上你爹!到時候你爹現拉給你!”
此時在羅雲停院子中,自家小弟正在給王瑞纏上布條止血。
“老大,你這地方不好包紮啊......”
那青年拿著布條看著躺在凳子上,撅著後腚的王瑞,有些為難的撓撓頭。
“羅雲停!捅哪裏不好,非要捅這裏......”王瑞回頭見那青年愣在原地,大罵道:“愣著幹啥?給我包紮上啊!”
“老…老......老大!”
王瑞不耐煩回頭道:“又怎麼了?”
王瑞剛一回頭看,便見那自家小弟臉色蒼白,仔細看去,卻發現自己小弟不知被誰掐住了脖子,懸浮在空中掙紮間愈發痛苦。嚇得王瑞連忙從凳子上彈起來,提上褲子,不顧後腚的傷口,就要往外跑。
“他娘的!見鬼了這是!”
王瑞剛跨出一步,忽然自己就像被一隻看不見的手掌掐住脖子,慢慢的提了起來。
脖子間傳來的窒息感讓王瑞腦袋空白一片。
一個身穿黑衫的男子走到王瑞麵前,抬頭問道:“羅雲停和北鬥在哪兒?”
王瑞下意識的看去,卻對上了那黑衫男子一雙不似人的豎瞳,當場嚇的發出一聲怪叫,暈死了過去。
袁占皺了皺眉,展開神識搜尋了一會兒後,冷哼一聲,隨手放下王瑞和那青年,帶著其餘黑衣人往仙子溝走去。
正在切菜的老廚子,微微皺眉下,走出廚房,在圍裙上揩了揩手,道:“算賬的,怎麼說?”
東方升歎了口氣,倚在櫃台上道:“老廚子你說這些人是不是以為我們挺好說話的?明明說好了不能使用神識,怎麼偏偏不聽呢。”
李叔一如既往的打著算盤,頭也不抬道:“隻要他們沒有找到那東西,我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是。”
老廚子掏出腰帶上旱煙杆,點燃吧唧吧唧抽了兩口,點點頭道:“那行,沒什麼事我就繼續做菜了。”
一位身穿洗的有些發白的黑色儒衫,頭戴逍遙巾的老者走出房間,看著仙子溝的方向,麵無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