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雲清則擺了擺手:“這樣的大事即便您不說,過幾天祖母也能知道,早幾天晚幾天並無差別,無需自責。您先去歇著吧,明日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向您討教呢!””
沐雲清如此理智的話,讓沐魁再次驚訝,不過他很快就掩下了情緒,對她躬身:“是,卑職告退!”
看著沐魁手拄拐杖一瘸一拐地背影。
沐雲清望著他那條斷腿,突然有了一個想法。
回到海棠院後,她一頭紮進了房裏再沒出來。
第二日沐雲清沒去芙蓉院,而是頂著一對熊貓眼在海棠院等沐魁。
沒想到先等來的卻是消失了好幾天的伊人!
如今的伊人梳著婦人的發式,身著一身翠綠色繡著喜鵲登枝的羅裙,嫋嫋款款地走到沐雲清的跟前,略微福了福身:“妾身翠衣見過四小姐!”
妾身?
還連名字都改了?
還有這含羞帶怯的神情......
沐雲清把玩著手裏的茶碗,打了個哈欠,沒有應聲。
昨晚在實驗室翻箱倒櫃到半夜,真是困啊!
倒是秋水見到伊人這個樣子,急了過去抓住了她的胳膊:“伊人,是不是大公子強迫你的?你不要怕,說出來小姐會為你做主的!”
若說是以前,秋水還真不敢說這樣的話。
這幾天她眼看著沐雲清跟以前變化頗大,就是西院的蔣側妃和大老爺和二老爺都被她三言兩語嗆了回去。
然而翠衣卻是扒開了秋水的手:“秋水,大公子沒有強迫我,他待我很好!”
翠衣垂眼望著剛做的新衣袖子被秋水拉皺了,皺起眉頭。
翠衣自以為她隱藏的好,小動作沒人發現,其實都被沐雲清看在眼裏。
“秋水,帶這位翠衣姨娘找忠媽媽要她的賣身契!”
沐雲清怕翠衣再下去會說她和那個大公子如何恩愛了,那樣她會惡心死。
居然這麼幹脆就把賣身契給她了?
翠衣都有些不敢相信,以往的稱呼脫口而出:“小姐?”
秋水也一副不可置信地看著沐雲清。
這賣身契可是她們這些丫鬟的命根子,哪府的主子們不是用賣身契拿捏她們?
翠衣分明做了對不住主子的事兒,主子不介意不說反而這麼容易就把賣身契給了!
“不願意要的話,本小姐也不強迫!”
說完沐雲清起身回了裏間。
留不住的人,她懶得多費口舌。
秋水陪著翠衣走在芙蓉院的路上,還有點沒回過神。
不過翠衣極為高興,看著路上沒有人,將秋水拉到了一個角落,低聲說道:“秋水,看來大公子說的對!
如今王爺不在了,王妃和小姐不敢跟西院對著幹,你也跟我走吧,咱們一起伺候大公子,跟著小姐是沒有出路的!”
秋水嚇得瞪大了眼睛,一把推開翠衣,跟不認識她似的低聲質問:“伊人,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小姐是陛下欽定的太子妃,將來的皇後......”
翠衣嗤了一聲打斷了她:“這王府馬上就要易主了,還說什麼太子妃皇後,別做夢了,大公子可是說了,等大老爺繼承了王位,就去把四小姐的婚事退了......”
眼看著秋水變了臉色,翠衣警覺自己說的太多,忙岔開了話題:“你再好好想想吧,我也是看在姐妹的份上才拉你一把,大公子說了你過去後跟我一起立為姨娘......”
......
從芙蓉院回來後,秋水一直處於恍惚狀態,幾次踏入裏間又退了回去。
直到聽到沐雲清的聲音傳出來:“秋水,想進來就進來吧!”
她沒再猶豫趕緊進去了喊了一聲:“小姐~”
便拘束地站在一旁。
“有話說就直說!”
沐雲清斜靠在榻上,在翻弄一本紙張發黃的話本子。
實在是這原主愛好太奇葩,一屋子除了經書就是經書,好不容易才從角落裏翻出一本旁的書。
半天沒聽到秋水的聲音,沐雲清不悅地瞥了她一眼。
就這一眼把秋水嚇出了一身汗,立馬開口:“您怎麼就把賣身契給翠衣了?那可是......”
“人心不在這裏,攥著賣身契有什麼用?”
不是沐雲清不知道賣身契對一個下人的作用。
實在是她不需要有花花心思的手下。
而且就沐雲福那人的品性,等新鮮勁兒一個,翠衣會有好下場才怪。
自己要作死,她又何必攔著?
秋水聽到這麼簡單的答案,有些失神:小姐真的跟以前不一樣了!
同時也慶幸剛才沒有被翠衣的話蠱惑:“小姐,剛才翠衣跟奴婢打聽您這幾天的事兒,奴婢什麼都沒說!”
沐雲清嗯了一聲,又翻了一頁小冊子。
秋水有些忐忑,等著沐雲清進一步追問,她好借此機會把翠衣那驚人的話說出來,表示一下忠心。
等了半天不見沐雲清有開口的跡象,她才訕訕地退下了。
人一走,沐雲清就把話本子放到了一邊。
剛才她是故意晾著秋水的。
這原主屬於那種沉迷於自己營造的悲觀小世界的人,除了至親之人就是抄寫經書自怨自艾,旁的都不在她的關注範圍之內。
對待這海棠院的下人,也是冷冷清清的。
因為如此沐雲清對這一院子下人的情況幾乎是一無所知。
翠衣的事情想讓她對秋水沒有想法都難。
正好趁此機會看看她是不是對自己真的忠心。
在這個時空裏,受身份的限製,有很多事情她自己是不方便出麵的。
對於替她辦事的人,她第一要求是忠心然後才是能力。
秋水剛出去一下又回來了:“小姐,管家來了!”
“帶魁伯去花廳等候,我馬上就過去!”
沐雲清說完,就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拍了拍困倦的臉就出去了。
一踏進花廳,看到沐魁雙手空空,拄著拐杖來回踱步,沐雲清挑了挑眉毛:“怎麼?大伯母不給賬本?”
沐魁一臉慚愧:“卑職失職,四小姐讓卑職做的兩件事一樣也沒做成!”
他把頭壓的很低,等著沐雲清的怒火降臨。
這四小姐剛當家,自己這就出師不利,擱誰誰都會生氣。
“伊人剛才來找過我了,您就不用管了。大伯母怎麼說?您坐下說。”
趙氏都開口的事兒,孫氏昧著不給總得有個說辭。
沐雲清並沒有發火,讓沐魁很是詫異。
他坐下後直搓手仿佛又什麼難言之隱。
眼看著沐魁這五大三粗的中年漢子臉漲得通紅,沐雲清越發好奇了:“怎麼回事?”
沐魁是從軍營裏出來的漢子,婆婆媽媽可不是他的風格。
“是......大,大夫人,她把賬本揣到了身上,說卑職想要賬本自己去拿!”
哐當!
沐雲清手裏的茶碗掉在了地上,摔了個粉碎!
她驚得張大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