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曾氏心裏“咯噔”一下，慌得厲害，未注意腳下，踩到石子摔在地上，也不敢出聲，急忙爬起來，雙腿軟的厲害。

　　“老夫人，曾姨娘來了。”

　　果不其然，紫衣與綠平跪在地上，淚痕遍布，地上還散落著許多首飾。

　　曾氏悄悄抬眼，紫衣最打的最慘，臉頰高腫，掌印清晰，嘴角還殘餘著血跡，可見老夫人有多生氣。

　　錦帕在手裏絞得不成樣子，曾氏咬咬牙，不等老夫人開口，徑直跪了下去，“妾身沒有管教好下人，讓她們做出下流沒臉的事來，往日我見她們伺候還算妥帖，才撥給了錦蔓，沒想到她們眼淺，敢偷主子的東西！”

　　這曾氏還算有些小聰明，知道避重就輕。

　　老夫人坐在檀木椅上，往日見到曾氏還算順眼，今個兒一見，隻覺得太小家子氣，連著她的衣著打扮都礙眼。

　　“錦蔓，你來說。”老夫人頭疼的厲害，按著額角說道。

　　秦錦蔓應聲，將方才兩人的話又學給曾氏聽，加重了咬字，“這兩個丫鬟說是姨娘讓她們來偷賬本的，姨娘可有什麼話想說？”

　　“我怎會做這種事？”曾氏不虧是戲子出聲，變臉速度一流，眼睛一眨，淚水掛在眼尾，捏著帕子哭訴，“我管家那麼久，難免有人心生不滿，借此機會冤枉妾身，錦蔓，我待你如何你該明白，我若是真的讓人來偷賬本，昨日就動手了，何必等到今日？”

　　“趁著我不在，才好下手啊，不是嗎，姨娘？”

　　秦錦蔓每叫一聲姨娘，都像是在嘲笑她的身份，刻意拉長了語調，話尾上揚。

　　“這......我......”曾氏一時語塞，無話可說。

　　秦錦蔓又說：“就當姨娘說的是真，這倆小丫鬟故意陷害你，可她們到底是你的人，出了錯，姨娘說該怎麼罰？”

　　“按照府裏規矩，打四十板子，趕出府去。”曾氏又道：“我沒有管教好丫鬟，也有責任，自然也要罰。”

　　秦錦蔓彎起嘴角，她等的就是這句話。

　　她慢悠悠的歎口氣，“這兩個丫鬟摔了王爺送我的簪子，姨娘您說，該如何是好？”

　　院子裏靜悄悄的，許久也沒有聲音，曾氏慘白著臉跪在秦錦蔓麵前，雙唇蠕動，半晌也沒說出話來。

　　“我，我......”曾氏才開口，就被老夫人給瞪了回去。

　　她說：“一個妾，也這般沒規矩？”

　　曾氏一愣，迅速反應過來，“妾身知錯了，她們既指給了二小姐，還請二小姐責罰，妾身管教不利，願抄寫家規五十卷。”

　　秦錦蔓看向老夫人，為難道：“祖母，姨娘說的也有道理，不如就按照姨娘所說吧。”

　　“你就是太心軟了，罷了，把她們帶下去，打四十板子。”嬤嬤上前扶起老夫人，隻見老夫人在曾氏麵前停下，緩緩而言：“從今日起，不許你私下裏再見錦繡。”

　　丫鬟嬤嬤擁著老夫人離開，小院又空空蕩蕩起來，紫衣與綠平被捂著的嘴，強行拖下去，老夫人有意殺雞儆猴，讓小廝按著兩人，扒了衣裳打板子。

　　那足有兩指厚的板子，打四十板子，這下半身定是血肉模糊，不能看，更何況兩個清清白白的姑娘讓小廝看去了身子，這種屈辱如何能收。

　　秦錦蔓聽著耳邊一聲高過一聲的慘叫，不得不佩服老夫人的手段，若是曾氏能學來一半，也不至於被自己算計了。

　　曾氏跌坐在地上，眼底滿是惡毒，一雙精致的繡花鞋在出現在她麵前，頭頂響起秦錦蔓漫不經心的聲音，“姨娘啊，我若是你就會聰明點，不會打賬本的主意，你怎知我離府不是故意的呢？”

　　錯愕之下，曾氏猛的抬頭盯著笑容明媚的秦錦蔓，眼裏的情緒一點點轉變，驚恐、疑惑，她突然有些看不清楚麵前的人究竟是誰。

　　秦錦蔓沒想到會在她臉上出現這種表情，她本是隨口一說，沒想到曾氏當了真，笑容更深。

　　這一鬧，把曾氏的神智都給鬧亂了，秦錦蔓聽說回去後人就病倒了，請了兩位郎中來，也不知生了什麼病，秦術都準備去請道士了。

　　等了幾日，孟成岐倒是沒有再過來，秦錦蔓也算看明白他不會退婚，繼續服藥，在她臉上帶了快一個月的紅疹終於好了，一點疤痕也沒留下。

　　這一日，秦錦蔓比向老夫人請安，比平常早了些，與秦錦繡撞在一起，兩人對視一眼，彼此都忍不住多看對方兩眼。

　　秦錦繡最先笑道：“二妹妹臉上的紅疹總算好了，我還在擔心若是再好不了，該怎麼辦呢。”

　　“長姐費心了，還要多謝你的方子，我日日都喝藥，這才好了不少。”秦錦蔓打著哈哈，沒打算繼續這個話題。

　　可秦錦繡卻變了臉色，笑容有些僵硬，她扯動嘴角，露出一個不自然的弧度，“是......是嗎，有用就好。”

　　奇怪，秦錦蔓看著她總覺得哪裏不對勁，也未深究，轉臉與老夫人說起話來。

　　“祖母，錦蔓想求您一件事，紫衣與綠平離府後，我身邊貼身伺候的丫鬟就隻有如意一個，我想再把王嬤嬤接回來繼續伺候。”

　　老夫人放下茶杯，驚訝的看著她，“王嬤嬤不忠心，聽他人唆使，害得你毀容，你還敢用她？”

　　更何況她曾經伺候過曾氏，紫衣與綠平不聽話，她也未必會對秦錦蔓衷心。

　　秦錦蔓說道：“王嬤嬤一直伺候我，還算盡心，我既原諒了三妹妹，又何必追究王嬤嬤的責任呢。”

　　“你既然開口了，那便把她放出來吧，隻是她病了許久，還得找個郎中好好瞧瞧。”

　　“我聽說王嬤嬤也同我一樣，身上起了不少紅疹，正好我那兒有方子，再讓人多抓些藥就是了。”秦錦蔓笑著說道。

　　這段日子裏，王嬤嬤身上的紅疹好了不少，可她吃了不少糕點，遠比秦錦蔓更嚴重，丫鬟將人從柴房抬出來時，差點吐了出來。

　　不單單是她一身密密麻麻紅疹讓人起雞皮疙瘩，更是因為她忍不住癢，將皮膚抓的血淋淋的，更甚的地方已經潰爛了，散發著怪味。

　　幾個丫鬟沒忍住，直接扶著牆吐了出來。

　　秦錦蔓站在不遠處，看著半死不活的王嬤嬤，不動聲色的勾起嘴角。

　　她正要上前，如意匆忙攔住她，“小姐您就別過去了，仔細熏著您。”

　　“王嬤嬤伺候我一場，我先去看看她。”秦錦蔓輕輕一笑，走了過去，在距離王嬤嬤幾步的地方停下來。

　　渾身紅彤彤的，像極了她以前愛看的恐懼片裏的怪物。

　　“去請個郎中過來，給王嬤嬤好好診治，再單獨收拾一間屋子給她住，派個丫鬟伺候著。”秦錦蔓吩咐妥當，她可不是心疼王嬤嬤，隻是怕她跟其他丫鬟住在一起，惡心到別人。

　　蘇院對麵便是秦錦繡現在住的地方。

　　她聽著丫鬟回稟的消息，忍不住挑眉，“她真的把王嬤嬤帶回來了？她肯定會把藥給王嬤嬤喝。 ”

　　許久沒見秦錦蔓，她但是出落的愈發好了，那張方子的確是好方子，可她明明已經讓人偷偷在熬好的湯藥裏加了東西，隻會讓她的紅疹越來越嚴重。

　　為什麼會好呢？她想不明白。

　　“廚房每日還給她送藥嗎？”秦錦繡問道。

　　“太醫開方子時說了，好了也得多喝些時日，所以廚房還繼續送藥。”

　　“你告訴廚房，若是二小姐讓他們給王嬤嬤送藥，那東西就不必放進去了，至於二小姐的藥......”秦錦繡將匣子打開，取出裏麵的紙包，交給丫鬟，“全都加進去，務必親眼看著秦錦蔓喝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