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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陽

第三十六章 持續降雨

幹部們激盡的爭論聲,打斷了老工程師的沉思。有人設.“反正咱們這裏成了一個爛攤子了!”

老工程師轉過身,注意力又集中到眼前的工作上了;焦灼的心情支配了他:“哼!陳雷在這燃眉之急的時刻,站在戰鬥行列以外,是可恥的,絕對不能容忍的。”他痛恨陳雷,而且遷怒於人,厲聲質問那個發言的人:“這樣的‘爛攤子’你見過多少?見過多少?”

十幾個年輕的小班長和銳氣十足的指導員,有的望著老工程師,有的腳在地上咚咚咚地敲著。他們看來都像一個模樣,臉都是那麼紅潤圓實,生氣虎虎。

小劉狠狠地說:“他媽的,這鬼天氣比反 革命分子還壞!”

我把又臟又濕的襯衣敞開,雙手撐在腰裏,說:“精種上要做準備,頭痛的事還在後頭。剛才氣象台來了長途電話,明天天氣也不妙!”

周立雙望著帳篷的頂部,說:“人人都有差錯,難道在氣象台工作的人都是種仙?或許他們計算錯了,明天給我們來個好天氣!”

我沒奈何地搖搖頭,說:“怪啦!能靠碰運氣過日子?”

周立雙說:“同 誌!幹什麼都有點碰運氣啊!”

老工程師說:“靠碰運氣過日子,還要科學幹嘛?”

他背著手,氣呼呼地出去了。

周立雙聳聳肩,冷笑了一聲,用那把世界上一切事情都看穿的眼睛望著牆壁,說:“嗬!這人真倔,他遲早要跌大跟鬥。我要說錯了,算我白活了幾十年!”

我把肘子支在炸藥箱子上,用拳頭頂著下巴,火氣很盛。在這又艱苦又緊張的時刻,周立雙當著這幫年輕的幹部,說這些喪氣的話,簡直是給大家泄氣!他憤憤地說:“他倔——這就是說他正直。正直,這是革命者的好質量。一個人或許因為正直的品格一輩子吃苦頭,可是有些人卻一輩子也得不到它;最痛心的是那種慶幸自己失掉它的人!”

“我!肝火太盛對身體不好!”周立雙說罷,望了望幹部們,故作輕鬆地笑了笑。把襯衣扣子解開,搓著胸脯上的汗泥。

幹部們有的互相耳語,有的互相碰著肩膀交換某種意免,而大多數人,都是又嚴肅又激昂地望著我,仿佛他側隨時都可以去赴湯蹈火。隻有小劉的眼光,直射到周立雙臉上;這強烈的眼光是燙燒的。

夜深了。嘉陵江的水聲,開山的炮聲,搖著帳篷。爆作的火光一閃一陰,好像誰握著一支巨大無比的畫筆,在漆黑的夜空迅速地塗抹紅顏色。火薬味從帳篷的布縫鑦進來,刺激人的鼻子。

我從江邊的帳篷裏出來,走到便橋跟前。路燈照著混澭漉的便橋。江水刷刷地拍打江岸的岩石。有十幾個橋梁工人在運木料,有五六個潛水員作下水的準備工作。

傅以明、梁素芬、陳雷和橋工隊領工員鬱長六,圍成一個圈圈蹲在橋頭的路燈杆子下麵,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什麼。我走到他們跟前,大夥兒猛然站起來。我的心隨著大家的動作,顫動了一下。

傅以明搓了搓手,下巴在衣領上擦了擦,望了望大家,然後低聲慢氣地對我說:“班長!便橋發生問題是事實,沒有及時加固也是事實。”隨後他把前前後後的情況,仔細地報告了一遍。

我背著手,叉開腿站在那裏,像僵了似的。這一切,他在帳篷中和周立雙談話時已料到了,但是聽了傅以明的報告,還像耳邊突然打了一個焦雷似的震驚。牙咬得格格響,惱恨周立雙的感情在胸中沸滾。什麼東西支使周立雙幹出這樣可怕可恥而又可鄙的事情呢?答案,我很明白,可是這個問題還是固執地盤踞在他的腦子裏。

陳雷平時對我就有一種畏懼的感覺,這一陣,他生怕我的眼光揪住他,彎著腰躲在傅以明身後。我早看到陳雷那畏畏縮縮的身影了。他不怪陳雷,而且覺得一個沒有經 驗的青年被牽連在這件事情當中,實在是夠嗆。

我看著眼前這些幹部:長六蹲在一塊石頭上,一股勁抽煙,一聲不吭,仿佛你拿鐵撬棍也撬不開他的嘴似的。蹲了一陣,他瞅了陳雷一眼,走到橋邊去和工人們一道搬運材料。傅以明用鉛筆一下又一下輕輕敲打自己的頭。

靠珍背靠路燈杆子,一直盯著陳雷。這一陣,她覺得陳雷比周立雙可恨十倍。尤其是陳雷的窩囊樣子,使她那輕蔑和氣恨的感情燒得更熾烈。

我說:“陳雷!你就是不去加固便橋,也應該向我報告情況。亂子樋得不小啊!”

我說話的口氣,使陳雷把提在喉曨裏的心放到肚子裏去了。他走到我跟前,說:“那......那......那位周班長,他有意和我為難......”說著就鳴鳴地哭起來了。

我聲晉低沉地說:“你啊......你這樣年輕,可是這樣令人難過!”

陳雷後退了幾步,呼味呼味長一口短一口地出氣。

梁素芬死死盯著陳雷,深深地思索我的話。眼睛濕 潤。

我雙手撐住膝蓋坐在一根大木頭上,等到感情稍微平靜之後,走過去,緊緊抓住傅以明和梁素芬的胳膊,說:“你倆負責加固便橋!這擔子不輕,知道嗎?”

梁素芬激動地望著我,仿佛這個站在她麵前的人,腿予了她強大的力量。她說:“班長!為了便橋,我什麼都能舍出來。”

我轉過身子,和梁素芬麵對麵站著。他偏著頭說:“小韋!憑血氣之勇去冒險也許容易,目下,卻需要堅朝而幹方百計地去工作。”

梁素芬趁著路燈的光亮,清楚地看到我的臉色是嚴厲的,無比剛毅的。她覺得,劉班長這樣的人,是從我們這遼闊的土地深處生長起來的,人們必須具有他那樣的氣質,像他那樣堅實,才能用自己的肩膀擔起革命大業。

這工夫,除了周立雙之外,所有的班組幹部都趕來了,大家研究了幾項當緊的工作之後,又決定采用往橋墩下邊大量投擲石頭的辦法來加固便橋。

下雨的第三天,天氣變得更壞了,時而是陣雨,時而是漾家雨,時而是連陰雨。到處都是泥水,房子裏也是濕漉漉的;人簡直要發黴似的。周立雙朝職工家屬住宅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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