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伯律眯起眼睛,眸中隻有深不見底的黑色。表情募然變得淩厲,氣氛頓時顯得有些怪異了起來。
劉伯律並沒有怪責柳硯芝,也不理會她的窘迫,而是不徐不疾的在那碎碴中撿起自相片,然後步伐淩厲的走到大辦公桌前,在柳硯芝閃爍的目光中,將相片收進了抽屜,順手,將西裝外套搭在椅背上。
“不用了,就一個相框而已。”說話間已經在他辦公桌底找到了一個垃圾婁,把碎在那黑白相間的大理石地板磚上相框往垃圾桶裏撿。
柳硯芝也想彎下腰幫忙,但是瞬間卻已經被劉伯律清理幹淨。她微微愣了一下,眼眸從那裝著相框的垃圾婁轉移到他的臉頰上。
“抱歉,打碎了你的相框!”柳硯芝隻好不安的玩著自己手中的墨鏡,再次表示歉意。
“沒事,碎了代表緣盡,讓你久等,剛剛在簽一份合約。”他低深的聲音如琴音渾厚,磁性且穩重。把垃圾桶回歸原位,落座後,修長的雙手指尖交叉放在桌上。
柳硯芝訕笑:“沒事,劉總很忙,我理解。”說話間柳硯芝施施然的回到了沙發旁,悠然自得的坐下。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劉伯律進來後,她感覺辦公室裏的溫度似乎變得更低了,冷得她脊背涼嗖嗖的。
“你找我,有什麼事?”劉伯律開門見山,沉靜的目光如星空幽遠,深不見底,也摸不透他的情緒。
柳硯芝啜了一口水潤喉,好在杯中的水是微暖的,一口下去之後,聲音才不至於冷得發抖。她盡量無視他身上強大的氣場,手指有點不安的捏著墨鏡,試探著開口:“我昨天聽我爸說,我們兩家要聯姻,是真的嗎?”
劉伯律惜字如金,聽到她提及聯姻,濃黑的俊眉輕揚,“對,你有什麼想法?”
柳硯芝沒料到劉伯律會直接發問,她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劉伯律那雙格外深邃仿若能洞悉人心的目光,一瞬間像是已把她看透了似的。
緩了緩神,柳硯芝直起腰板,“劉總,聯姻這事兒,我覺得太草率了。畢竟我們今天才第二次見麵。”
“草率?”劉伯律目光一淩,似笑非笑的說道:“難道你爸老沒有告訴你?半年前,劉柳兩家在談合作方案的時候,就已經初步定了聯姻,那筆融資就是劉家給的一部分聘禮?”
他冰冷得沒一絲溫度的聲音,在柳硯芝的耳邊回蕩著。柳硯芝被這,一部分聘禮,“聘禮”這兩個字,如一把尖銳的利刃,直插在她的五臟六腑,令她突然覺得有些呼吸困難。這才明白半年前,她爸爸就已經有了聯姻的主意,而她卻絲毫不知情的被蒙在鼓裏。融資的錢就是聘禮,而她還傻傻的找上門,企圖找到一絲回旋的餘地。
柳硯芝的臉色微白,眼底卻盈滿倔強。目光灼灼的看向劉伯律,垂死掙紮一般毅然開口:“劉總這樣的人,難道也需要接受家族聯姻的安排?”語氣裏滿是輕蔑。
“在你眼裏,我是什麼樣的人呢?”他的餘音輕揚,如石子落湖之際,攪起陣陣漣漪。
柳硯芝心情複雜,竟一時失語。是啊,他是什麼樣的人呢?一個才第二次見麵的人,她又怎麼會知道。失神的柳硯芝像丟了魂兒似的低垂著雙眸,心裏五味陳雜的情緒無處安放。
辦公室裏再次恢複了靜謐,壓抑的讓人心緒難安。
“柳小姐如果對聯姻一事耿耿於懷,也不是沒有化解的辦法。”劉伯律這番話,讓柳硯芝漂亮的大眼睛裏恢複了少許的生氣。
她抬起墨色眸子望著他,滿臉希翼眉梢微挑,輕聲問著:“什麼辦法?”
劉伯律將她所有的情緒收入眼底,唇角微揚,順手拿起一份文件,擺在麵前,漫不經心的說:“把融資的錢還給劉氏,聯姻可以取消。”
柳硯芝氣得脫口而出,“劉伯律,你說的都是廢話,我爸如果不急用錢,又怎麼會答應你的條件。”腦怒的瞪著他。她雖然沒有經營過公司,但也從沒聽說過,融資的錢還能拿回去。這男人說這話,還不是存心的在羞辱自己嗎?
柳硯芝一邊說著,一邊顯得有些霸道的把手裏的墨鏡負氣的扔在自己坐的沙發旁。
劉伯律卻涼涼的說了一句:“那你隻能是那種被買上了賊船就準備做賊船夫人的人,誰讓你爸願意答應這條件呢?現在想下船,沒門兒!”
說罷,他也不管柳硯芝臉上的神色有多難看。十分優雅的端起自己書桌上,那和柳硯芝手中同色係,卻不同造型的杯子喝了一口水,低頭看向文件。
柳硯芝聲音很冷,帶著一抹的怒氣,“劉伯律,既然這樣,我們都別下船了。”柳硯芝轉眸看著他,如水般清澈的眼裏帶著輕鬆與愉悅,隨即說了一句:“很好,劉伯律,祝賀我們婚姻幸福。”她苦笑著站起來,朝他舉起了自己的水杯,示意他幹杯。
“很好,應該祝賀我們婚姻幸福。”他邪笑著舉起了杯子,把杯中的水一飲而盡,動作利磊幹脆得讓人刮目相看。
柳硯芝看著他的動作一氣嗬,也不甘落後的仰頭一飲而盡,原本無色無味的水,卻變得五味雜塵的,在心底延向四肢百骸,直達腦門。
很簡單的話,柳硯芝卻是感覺有個炸彈在自己的心裏爆炸了一般,良久的一段時間裏,她的大腦裏,雙耳裏,內心裏,竟然就隻有劉伯律的那麼一句話:“很好,應該祝賀我們婚姻幸福。”他說的什麼意思?這人也不知是心裏有病,還是上一輩子和自己有仇,就那麼喜歡自己,一定要娶她嗎?柳硯芝原本是一時氣話,看到他如此直白,令她怔得拿著空杯子回不過神來,隻是呆愣的轉頭細細的看著他。
他的意思是,他必需要娶自己嗎?這樣的婚姻會幸福才奇怪。
看著柳硯芝的迷茫,劉伯律的心情顯然好了很多,一直都保持著嘴角微揚的姿態,那模樣兒給柳硯芝的感覺就是他在看自己心目中的女人,等她回過神的時候,‘釘鐺......’門外傳來門悅耳的按門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