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功夫,姚舒顏與馮金錠也說好了話,一齊過來看望陶千宜,順帶著,把屋外剛被教訓了一頓的李雁也帶了進來。
陶千宜一看就樂了,無他,雖然她家爹爹沒有跟著一起回來,但李雁的耳朵也沒落空,又淪到了他自己親娘的手裏。
真真的,陶千宜看著都覺得可憐,都紅了呢。
不過,雖然他們倆家的關係不錯,但既然這會兒姚氏過來了,李信義也不好再多待。臨走之前幫陶千宜掖了掖被角,李信義背著那幾人對她眨了眨眼,“阿妍好好想想叔叔之前的提議,李叔叔這邊隨著歡迎阿妍過來。”
陶千宜:心累,不送,再見。
“可憐的阿妍妹妹,剛剛竟然要獨自應付我爹這麼久,你沒被他欺負吧?”
親爹一走,李雁就跟逃了五指山的孫猴子一樣,三兩步就躥回了陶千宜的榻上,馮金錠在後麵喊了兩聲都沒用。
看看這隻心大的燕子,再想想他那個爹爹,陶千宜小臉一扭,根本不想說話。
“你這孩子,又是怎麼了?要好好跟燕子哥哥玩,知道嗎?”姚氏點點她的眉心,轉身叫了嬤嬤來細致詢問陶千宜的情況。
倒是馮金錠頗能體會她這會兒的無語,伸手把自家兒子扒拉下去,自己坐在陶千宜身邊。
一把把人摟進了懷裏,馮金錠按著她揉道:“哎喲我們的小乖乖啊,這回可真是受了大委屈了。”
陶千宜木然的被折騰來折騰去,感覺再來這麼幾回,她真的就要被人給蹭禿了皮。
小孩子難道就沒有人權嗎?
是的,沒有。
眼看著馮金錠叫人送進來了一連串淺藍淡紫的頭繩銀飾,陶千宜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大型的扮裝玩偶,簡直一眼就能望見接下來的悲慘命運。
什麼叫彩衣娛親?這才叫彩衣娛親啊!
親,親娘嘞,親娘你倒是看看我啊。
“讓馮姨來給阿妍梳頭好不好?”
馮金錠手裏拿著把小梳子,眼放精光,她早就想試試有女兒是個什麼體驗了,但無奈平時小阿妍總是跑來跑去的不肯給她玩,這回小家夥總是跑不了了吧,嘿嘿。
“娘,用這個,這個好看。”那隻死燕子還在一邊加油鼓勁,看上去恨不得親自動手才好呢。
陶千宜不高興得撲騰著要找姚氏,可自家娘親就是親,雖然沒參與進來,但開口就是一句:反正阿妍你現在也沒有別的事兒要做。
不,她有事,她勵誌,她頭懸梁、錐刺股,她明兒個就去考科舉!
“娘親!”
眼見著熊孩子的手摸上了胭脂,這回陶千宜可絕對忍不了了。
她這小身板可還不到五歲呢,小孩子的皮膚多嫩啊,就這三無產品,誰知道用了會不會有什麼過敏反應。
連坐在後麵給她梳辮子的馮金錠都探過頭來,還以為是自己不小心弄疼了小家夥。
等看清楚自家兒子手裏麵的東西,馮金錠笑道:“原來這裏還有胭脂啊,正好,一會兒給小阿妍點個小紅點,我們就跟觀音座下的小龍女似的,好不好?”
沒想姚氏卻是擺了擺手,好不容易幫作為免費大型玩具的自家閨女發聲:“這個不行,她從小就不讓人弄這個,尤其不會說話那陣,惹急了,整盒胭脂都給你掀了。”
“真的嗎?”馮金錠低頭去問陶千宜,“我們阿妍不喜歡點紅點嗎?”她還以為小孩子都喜歡這些鮮豔的東西呢。
指了指李雁,“燕子小時候還總鬧著讓我給他點呢。”
陶千宜順著看過去,頗感興趣道:“那給燕子點,阿妍要看。”
這小鬼全身上下也就剩一張臉能看了,點個小紅點一定更有意思。
正拿著盒胭脂聞味道的李雁,一下子闔上蓋子扔了出去,“我才不要,那都是小姑娘弄的東西。”
馮金錠不客氣的回嗆他:“就你那成天挑三揀四的嬌氣勁兒,我看跟個小姑娘也差不多了。”親媽吐槽,向來紮心。
李雁就跟被踩了尾巴似的,差點沒蹦起來。
“娘你說什麼呢!”
之所以沒能蹦起來,是因為陶千宜拽住了他的衣服。
“小姑娘怎麼了,你之前不是還說要給我做姐姐的嗎?那再點個小姑娘家的小紅點,不是正合適嗎?”
想到了自己之前那番話,李雁吭吭唧唧的,嘟囔道:“那不一樣。”
做姐姐可以,做姑娘不行,就是這麼的立場堅定。
陶千宜也不明白這姐姐和姑娘為什麼不能相通,但小孩子總有些奇奇怪怪的思路,她也鬧不明白。
倒是馮金錠頗感興趣:“喲,你可真是長能耐了,今兒個一眼沒看見,讓你自己溜來你陶伯伯府上就算了,沒想到你還能給自己混來個新身份?”
陶千宜就說先頭這來人的順序怎麼不對,原來是這祖宗自己偷跑過來,至於之後的李叔叔他們,完全是過來找孩子的。
連姚氏也起了興致,湊過來想聽聽是怎麼一回事,把李雁給鬧了個大紅臉,可對著兩位女性長輩,又不好像平時一樣撒潑耍賴,幹脆背過身不理人了。
陶千宜可不管小孩子犯不犯脾氣,直接就把那隻燕子剛幹的渾事,手舞足蹈的都說了,也不枉她先前差點笑死一場。
果然聽了這番經過,姚氏二人都笑得合不攏嘴,馮金錠更是拍著他直喊冤家。
“你這個壞妮子,哥哥對你這麼好,你就這麼笑話哥哥。不行,今兒個我還非得給你抹上胭脂不可了。你別動啊,你亂動可就畫花了。”
“啊呀,娘親救命,馮姨救命,呀呀呀!”
陶千宜哪想到現世報能來得這麼快,都不等她小人得誌一會兒,就被人給掐住了命運的小臉蛋,眼看著那沾了顏色的手指就要戳到自己,陶千宜嚇得小奶音都叫破了。
但果然是最毒婦人心,看她這麼淒慘,那倆人別說伸出援手了,還在一旁笑得開心,氣得陶千宜摸了一陣,趁李雁不注意,也摸了一手胭脂,“啪”就拍在了他的臉上,告訴他花兒到底為什麼這樣紅。
“噗!”
馮金錠一下子沒收住,口水都噴了出來,趕忙低下頭又帕子擦去,一邊擦,那笑都還沒停呢。
陶千宜:不是我說,你們這些古人的笑點實在很有問題,真就有這麼好笑嗎?
李雁哪裏是那種任打不還手的人,剛才雖然是捉弄,可也還是打算要好好給她點小紅點的,但這會兒就完全打開喪心病狂模式了。
兩個小人兒,最後愣是用一盒還沒有巴掌大的胭脂,玩出了生日大戰抹奶油的架勢。劈裏啪啦,嘣噠裏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