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人!不準欺負我娘親!”
稚嫩地嗓音,在顧昔年耳畔響起。
她頭腦發昏,用力睜了睜千斤重的眼皮,勉強扯開一道縫隙,才瞧見眼下的境況。
一道小小的身影伸著枯瘦如柴的雙臂,奮力攔在她身前,宛如護崽的母雞,
那張小臉沾滿了淚痕,身上衣服也臟亂破舊,即便如此,他還是死命揮著臟兮兮的小手,試圖趕開麵前那膀大腰圓的婦人。
那婦人一手叉著腰,“你娘是十裏八鄉狗都嫌的醜女,不知同誰生了你這麼個小野種,老娘不嫌棄你家晦氣,肯賞臉吃你家的雞,是給你們這對喪門星麵子!少給我在這嘰嘰歪歪,滾一邊去!”
她說完,狠狠把那小娃娃一搡,推得他一個趔趄,直直砸在顧昔年身側。
顧昔年狠狠甩了甩腦袋,混沌的思緒恢複了一點清明。
醜女?
還十裏八鄉?
她四海八荒第一神廚什麼時候受過這種委屈?
那小孩兒扶著地,勉強站起來,揉了揉黏連的眼睛,再次睜開,一雙幽深的黑瞳,已然閃爍著光亮。
“娘親,你醒了!”
他驚喜地抱住顧昔年粗壯的大腿。
娘親?
顧昔年一低頭,瞧見腿邊抱著自己的蘿卜頭,雜亂無章的記憶猶如海水倒灌一般,湧入她的腦袋。
原身顧昔年,十裏八鄉人見人厭的醜女,身材肥碩,相貌醜陋,本已十分遭人嫌惡,更兼她年紀輕輕,尚未成婚,身邊便帶著一個五歲大的拖油瓶,也就是麵前這小娃娃顧煜安,一時成了鄉鎮裏最大的笑話,誰都能來踩兩腳。
尤其麵前這位徐嬸,不光總是來搶她們孤兒寡母的唯一一點口糧,還動輒對顧昔年惡語相向,非打即罵。
這不,今日又來搶原身好不容易用藥草換來的一隻母雞。
在爭執中,竟將原身活活打死了去。
消化完這些記憶,顧昔年隻覺得自己拳頭硬了。
原身一個善良懦弱的小胖子,帶著一個懂事的寶寶,不偷不搶,憑何要因著長相,平白受盡欺侮?
那端徐嬸瞧見剛剛幾棒槌下去,人竟然還能站起來,立時又揮著燒火棍,直往顧昔年身上招呼。
顧昔年一個閃身,往後疾退了幾步,連忙把顧煜安塞進草垛後。
“閉上眼數到五十,娘親便回來!”
說罷,便拿起身旁一個大鐵楸,掄了起來。
顧昔年穿越前乃是星級大廚,顛勺多年,臂力驚人,還未挨近徐嬸,就把她頭發絲給卷了起來。
“呀!你這肥豬油一般的醜女還敢衝我耍威風,今兒個我必叫你吃足教訓!”
徐嬸被激怒,揮著燒火棍就迎了上來。
一棍子剛要落下,那鐵楸直直地被接住,“鋥”地一聲驚響!
顧昔年抵著那棍子,朝著徐嬸用力一搡,直把她搡得往後二裏地。
徐嬸驚疑不定地盯著顧昔年,不敢相信這女人何時有這麼驚人的力氣。
然而,顧昔年可等不及她想明白,一鐵楸又拍了上去。
徐嬸躲避不及,被她狠狠地砸上腰側。
“啊!!!”
淒厲的慘叫聲瞬間響起。
“拍你豬腰!”顧昔年惡狠狠地吼道。
“十八!二十......”顧煜安奶聲奶氣地大聲數數。
徐嬸賊心不死,拿著燒火棍就要往顧昔年腰上甩,被她一個側身躲了過去。
又是反手一鐵楸敲上那徐嬸大腿。
“敲你豬蹄!”
“啊!賤人,我要弄死你這個醃臢賤種!”徐嬸驚聲尖叫。
然而下一秒。
又是一鐵楸,敲上徐嬸手臂。
“打你豬肘!”
“三十二!三十五......”那端顧煜安還在高聲大喊。
顧昔年鐵楸砸下去,便是土捏的人都拍碎了,徐嬸被敲得在地上一邊殺豬般嚎叫,一邊扭得如同活蛆一般。
瞧見徐嬸徹底沒了反抗能力,顧昔年才轉身,揉著自己的四肢。
“安安,過來!”
“娘親等一下,安安還差七個數就到五十了!”
顧昔年被顧煜安乖巧的模樣,萌的肝顫。
上一秒還凶巴巴的模樣,下一秒就乖乖聽娘親話在一邊數數,當真是聽話極了!
她扭頭,冷冷瞧著徐嬸敢怒不敢言的模樣,語氣陰惻惻的冷斥道:
“滾!以後再敢來,老娘頭給你擰斷!”
徐嬸往後縮了幾圈,勉強起身,連滾帶爬地往後跑,跑遠了一段距離,方轉頭衝著顧昔年叫罵。
“下作娼婦,等著老娘以後揭你的皮!”
顧煜安背著身子,兩隻胖手捂著眼睛,認真數完,扭頭一溜煙跑到顧昔年麵前,左右張望,“咦,壞人哩?”
顧昔年蹲下身,擦幹淨顧煜安眼淚,揉了揉他的頭發,“壞人被娘親打跑了!”
她穿越前為了事業,到三十都沒有談過戀愛,能得到這麼一個寶寶,倒是意外之喜。
“寶貝不哭,以後娘親不會讓人再欺負你了。”
顧煜安臉上還掛著金豆豆,用力點頭,她牽著顧煜安的手,往屋裏走去。
原身兩開間平房,家徒四壁,廚房與床堆在一處,漆黑的地上蹭著油膩發黑的油漬,一腳踩下去沾腳的很。
床上是單薄的褥子,在這出初秋的天色裏,著實凍人。
顧昔年歎了口氣,原身自小被領養,家中貧窮,她身子不好,得病發胖之後,無甚賺錢能力,養父母對她不管不顧,更兼還有哥哥嫂子虐待,隻能一個人靠撿草藥為生。
後來稀裏糊塗得了這個孩子,兩人負擔更重,日子過得也越發緊巴。
這要是遊戲打本,也得是地獄模式的程度!
顧昔年遭不住這一屋子臟汙泥濘,把顧煜安往床上一擱,便打了盆清水前來擦地。
正擦得起勁,就聽見顧煜安朝她喊了一聲。
“娘親!吃飯啦!”
顧昔年抬頭一看,隻見一個漆黑發亮堅如硬石的玩意兒橫在了她麵前。
這什麼東西,確定能吃?
“這是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