棲梧宮,慘叫聲不絕於耳。
“啊啊!疼死了,來人,把那傻子提來,我要打死他!”
楚安閱滿臉被馬蜂蜇出來的紅痘,臉都腫成了豬頭,難為他還不忘罵楚安然這個“罪魁禍首”。
旁邊的宮女太監們也是提心吊膽,小心翼翼地安撫著。
“二殿下,您可小心著點,實在疼得厲害,您就踢奴才一腳......”
小太監的安慰並沒有起到什麼好作用,反而讓楚安閱的慘叫聲更甚:“啊啊!我要掐死那個傻子,母後啊啊——”
“住口!”他方才叫了一半,便被一個充滿威嚴的女聲喝止:“堂堂二皇子,一點小傷就哭喊成這般丟人模樣,本宮平日裏怎麼教你的?”
緊接著,殿中所有人都跪地行禮,惶恐道:“參見皇後娘娘!”
此人便是皇後趙青枝,身穿黑底金紋鳳服,雍容華貴,雖已是皇後之位,卻依舊寵冠六宮,乃是一位有勇有謀,才貌雙全的國母。
而此時,她瞧著楚安閱的眼神雖有些心疼,可更多的是“恨鐵不成鋼”。
“嗚嗚......參見母後。”
趙青枝隻是瞧了瞧,便一言不發地走了,楚安閱隔了好久才敢重新叫出聲。
離開了棲梧宮,趙青枝瞥了一眼大宮女緋月,對方便俏然離開,朝著相反的方向走去。
半個時辰後,緋月回到延禧宮,身後還跟著一個身穿黑色鬥篷的人,渾身上下遮得嚴嚴實實,盡顯神秘。
緋月挑開門簾,恭恭敬敬道:“大人,請。”
那人進去後,緋月放下門簾,便挪步到門前,腰板挺得直直的,好似一尊門神。
趙青枝見到來人,直接就是一句:“怎麼辦?”
那人摘下鬥篷,雖是滿臉的滄桑,但深邃的雙眼卻滿是精明。
“來的路上聽緋月說了。皇後娘娘意下如何呢?”
“兄長,眼瞧著日子就快到了,閱兒總是在他那裏丟臉,將來繼承大統,何來服眾威信?”
國舅趙逑點點頭,沉聲道:“有陸九朝在,明麵上是無法動手了,倒不如先把太子殿下給......”
說著,他伸手在脖子上,做了一個“劃”的動作,意味不言而明。
趙青枝秀眉緊蹙,在大殿中來回渡步,不知走了多久,她才抬首,不放心的問:“會不會太明顯?”
“不會。”趙申向前一步說:“人人都知太子殿下無才無德無能,即便真的有人懷疑那又如何?臣做事一向不留後路,皇後娘娘盡可以放心。”
“阿嚏!”
正在寫著字,楚安然突然打了個噴嚏。
她揉了揉鼻子,看著麵前紙上比狗刨還難看的字跡,忍不住想:誰念我呢?莫不是王應麟老先生在天有靈,嫌我將他的著作《三字經》寫得字這般不堪入目?
“殿下,您今日寫的字真好。”春寒端過來一盞茶,笑盈盈地誇讚。
“哇嗚......糕、糕糕,我要吃糕糕。”
“殿下,您還是把那幾個字寫完再吃吧,不然陸大人來了,怕是又要罰您多寫幾個字了。”
聞言,楚安然在心底忍不住翻了個驚歎大白眼。
陸九朝這狗賊,自打知道了她這個不成器的太子並非是狗屁不通之後,就一遍遍地試圖刷新她的學識上限,到現在,不知不覺中,她的水平也要趕上五六歲孩童的水平了。
水平高了,就意味著那老賊下次過來布置任務的時候,會給得更多。
正念著呢,陸九朝便從外頭信步而來。他身上還穿著朝服,烏紗帽在手上托著,明明很是帥氣的模樣,偏偏人事都不幹一件,腦子也不怎麼好,非要把一個傻子扶持上皇位。
“春寒,殿下今日的字寫得怎麼樣?”
春寒忙答道:“回大人,殿下沒偷懶,一直都在寫呢。”
陸九朝湊過來一看,眉頭便皺得老高。
楚安然覺著形勢不妙,喊著“糕糕”就想去抓糕點,卻還是被陸九朝半道上截住了爪子,重新按到紙上。
“怎的今日的字還沒有昨日寫得好?”
既然你敢說我字醜,那我就玻璃心給你看!
“痛,手、手,痛痛......”
陸九朝聽著她光打雷不下雨的哭聲,本想適當嗬斥一句,又看她小手握筆的地方的確是通紅一片,便心軟探口氣,輕輕拉著她的手,極輕極緩地揉著。
楚安然卻瞪大著眼睛,盯著他的手。
這變態幹什麼呢!
剛想把手縮回來,陸九朝就適當加大力氣,不讓她逃脫,“別亂動,的確是紅了,我給你揉揉。”
“出去、玩......我要玩!”事已至此,隻能轉移一下話題,這老賊好不容易心軟,趁機訛他一把也好。
天知道她這幾天被陸九朝按著強行學習有多麼痛苦,孩子真的快要傻了。
春寒也幫腔道:“是啊大人,自從上一次發了熱之後,殿下十來天沒有出去玩過了,他還小嘛......”
“十七了,還小嗎?” 他低沉一句,讓春寒直接噤聲。
楚安然抬頭的時候,陸九朝剛剛把冰涼的目光從她身上挪開。
如果沒有看錯的話,那個笑容裏麵滿滿都是警告,可當目光移到她身上的時候,便溫柔了許多。
盯著她看了一會之後,陸九朝才妥協,“玩半個時辰如何?快要童生試了,不能放縱自己。”
“好......耶!玩、玩!玩玩!”楚安然開心地要飛起來了,剛想跑出去,又被他按住肩膀。
“注意儀態,喜怒不形於色,乃是東宮太子基本......罷了,現在和你說這些作甚?走吧。”
說著,陸九朝就拉著楚安然朝外頭走。
楚安然:“......”
你是不是有病?又是想暗殺陸九朝的一天!
禦花園鶯飛草長,空氣中都彌漫著誘人的花香,吹來的風都帶著自由的味道。
此情此景,饒是楚安然這個沒良心的,也覺著宮中的日子不好熬,假若有朝一日真的當上皇帝了,豈不是一輩子都交代在宮裏了?
“殿下怎麼一臉愁容?莫不是有心事?”陸九朝看她說:“很少見殿下這般模樣。”
糟了,傻子好像不應該有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