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宋吱的聲音落下，在場三個男人都愣住了。

　　林愛國溫謙的笑意僵在嘴角：“吱吱，你說什麼？”

　　宋河見到沈放，臉色有些臭，可聽到林愛國喊自家閨女“吱吱”，眉心疑惑地攏起。

　　宋吱原本拉著沈放的手，改為挽住，笑笑地說：“林大哥，不是說好叫我宋吱嗎？你順口叫吱吱，我對象可是會吃醋的。”

　　宋吱嬌嗔地看了沈放眼：“他這人啊，心眼就是小。”

　　被說心眼小的沈放，眉頭挑了挑。

　　他倒是沒想到，宋吱竟然會在宋河麵前公開和他的關係，心裏頭很是意外。

　　他素來藏拙，眼前的情況還沒搞清楚，他也就沒多說話。

　　林愛國聽到宋吱的話，麵色更難看了。

　　宋河瞪了宋吱一眼，那目光好似激光一樣，恨不能把自家閨女挽住沈放的手給割開。他眸色一暗，責備似地張嘴：“一口一個對象，也不害臊。還不趕緊把手鬆開。像什麼樣！”

　　“爸，我可是當著村裏人的麵說過，我要跟阿放正兒八經處對象。我們現在正處著呢！不怕別人說。”

　　宋河差點鬱卒。

　　不讓她喊對象，居然喊“阿放”了！

　　宋吱見宋河沒再說什麼，直接對著林愛國挑明：“林大哥，診所裏的吊水錢，我已經跟周醫生說了，記我賬上。林大哥的好心，我領了。但這事不合適，畢竟林爺爺也生病著呢！”

　　“退一萬步來說，我接受了林大哥這份好意也不合適。畢竟我是有對象的人，我怕阿放會吃醋。”

　　“至於擺攤會嫁不出去什麼的，也不必林大哥替我操心！我們家阿放壓根就不在乎。隻要是憑借雙手幹幹淨淨賺的錢，阿放都會尊重的。”

　　林愛國麵上被揶揄得一頓青紅交替。

　　他素來在村子裏以好形象示人，難得一次背後嚼舌根，沒想到還被正主給逮到。

　　他記得之前宋吱這個小姑娘對他崇拜得不得了，看向他的眼底都有光。

　　可這會兒，她的話好似帶著刺的鞭子，一鞭一鞭抽在他臉上，讓他顏麵無存。

　　林愛國杵在原地，一時半會也不知道該接什麼話。

　　倒是宋河稍稍凶了宋吱一眼：“你這孩子，這態度是作甚！你林大哥是在關心你！”

　　宋河拍了拍林愛國的肩頭，不好意思地說：“阿吱年紀小，說話沒經過大腦，你別往心裏頭去。”

　　“不會的。河叔，那你們談，我先走了。”林愛國有些落敗而逃，走得極快。

　　宋河轉過身盯著宋吱的手，語氣不善道：“還不趕緊鬆開？”

　　宋吱這會兒才覺得不好意思，就鬆開了手。

　　宋河打量著沈放，越看越糟心！

　　三人僵在原處。

　　宋吱捅了捅沈放，小聲催促：“跟我爸打招呼呀！”

　　這畢竟撞見了，總不能不打招呼就走啊！

　　沈放這個走南闖北的，頭一次有點卡殼，愣了半天從褲兜裏掏出半包煙，抖出一根遞過去：“叔叔，抽煙。”

　　他出門做生意都用這套，一句“哥們，抽根煙”，一下子就拉近兩人的距離。

　　可沒想到，宋河壓根就不抽煙，臉更黑了。

　　宋吱噗呲笑了起來，突然發現“憨憨”的沈放還蠻可愛的。她示意沈放把煙收回去，說：“我爸不抽煙。你先回去吧。明早八點前把熱水壺給我送來，可以嗎？”

　　沈放點了點頭，“叔叔，我先走了。”

　　說完就跑，身後傳來宋吱嬌嬌的聲音。

　　沈放走後，宋吱趕緊給宋河順毛道：“爸，我先去做飯。你別生氣，我回頭再跟你解釋。”

　　說完，宋吱一溜煙就鑽到廚房裏。路過小院子的時候，斷斷續續傳來奶奶罵罵咧咧的聲音，說她整日不著家，也不做飯什麼。

　　宋吱笑笑，把奶奶的罵聲拋之腦後。

　　認真就輸了！

　　重活一次，她再也不會把這個刻薄奶奶的話放在心上！

　　麻利摘了把地瓜葉，用豬油和豆瓣醬炒香，宋吱又做了個南乳肉，剁了點醃製的鹹菜後就招呼大家上桌吃飯。

　　奶奶伸手就夾了塊最大的南乳肉塞嘴裏，好吃得她連要罵宋吱的話也說不出來。

　　南乳的鹹香和肥肉的油膩搭配得恰到好處。

　　這年頭的人吃素居多，肚子少肥膩，吃點肉就會覺得特別舒服。

　　相比林月娥和大媳婦做的飯菜，宋吱做的簡直就是人間美味。

　　一餐飯，難得奶奶沒有再罵宋吱。宋吱吃飽後，也動作爽利地收拾了碗筷，拿到廚房去清洗，做得妥妥帖帖，不讓人詬病。

　　宋河煩心地在院子裏走來走去，等著宋吱給自己交代。

　　林月娥上前跟他說了幾句。

　　“好好跟孩子說。別氣！這沈放啊，肯為阿吱的名聲負責就好。如今都成了砧板上的事了，你就別跟孩子置氣。讓兩人先處處。回頭阿吱要是考上城裏的大學，就不回來村裏了。”

　　宋河歎了口長長的氣，頗有很鐵不成綱的意味。

　　這時，大伯母要回裏屋，經過院子裏也說了句：“是啊，沈放那小子是渾，但模樣倒是挺俊的。你家阿吱也算有著落了，我們家秋實還不知道要去說哪家呢！”

　　宋河想笑卻笑不出來。

　　宋吱剛好擦了把手，從廚房裏走出來，把林月娥和大伯母的話都聽到了眼裏。

　　也多虧了這兩個巴不得她不好的，這才有了幫腔。

　　宋河見宋吱走出來，也不好當著眾人的麵罵她，隻得說：“爸送你回老房子。”

　　宋吱應了聲，兩人就齊齊走出宋家。

　　到了老房子那邊，宋吱剛要去點蠟燭，宋河就開了燈。整個老房子瞬間敞亮起來。

　　“我今天去村裏說了聲，讓這裏通電。你別跟你奶奶說，回頭我去把電費交了就行。”

　　“嗯。”宋吱感動得眼眶有些濕潤。

　　隻見宋河又從褲兜裏掏出了一包紅棗和一包紅糖，指著灶台說：“今兒我回來得早，把灶台也收拾了。這裏的灶台也能用。灶台上我放了十個雞蛋，用竹籃子蓋著。你每天給自己衝個紅糖雞蛋，補補身子。”

　　“這事也不用你奶奶和月姨知道。你這麼大的人了，自己身子得多注意。還有，我跟人借了個二手風扇，放你裏屋。你晚上要是覺得熱，也不用省電，就開著吧。”

　　這一刻，宋吱再也忍不住，撲到了宋河的懷裏，濕著眼眶說：“爸，謝謝你。”

　　有了“上次的親密接觸後”，宋河也不排斥了，輕輕拉開宋吱的手，拉著她坐在小院子裏的石麵台階上問：“你跟爸好好說說，賣酸梅湯和沈放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