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房間裏的空氣安靜了半晌。

　　大抵明白沈家姐弟的不容易後，宋吱更想著要加入這個家庭。

　　雖然兩姐弟看起來吵得很凶，但實際上，他們每一句話都是為對方著想。這是她在宋家不曾體會過的。

　　沈放看著宋吱，想起昨晚在牆外聽到的那一番話，不耐煩地吼了聲：“來這裏幹嘛？趕緊滾！”

　　沈珍瞪了沈放一眼，示意他收斂，又狐睨地走到宋吱跟前問：“宋家丫頭......外麵傳你跟我們家老二處對象，是真的？”

　　“還沒處。”宋吱實話實話，顧不上害羞，“但我是認真的。我想跟沈放處處對象。”

　　沈珍聞言，沉思了好一會兒才開口：“你走吧。我們沈家容不下你。我們家老二之前輕薄你這事，確實是他做得不對。我這個做姐姐的跟你道歉。”

　　沈放抬眼睨向宋吱，語氣不善：“聽到沒，還不走？”

　　宋吱見沈放這副模樣，跟昨日傍晚去小巷子裏找她的態度相差太多，心裏頭也大概明白。沈放爬是把宋家那些話給聽進去了。

　　宋吱在心裏頭輕歎一口氣，但並不覺得真的生氣，反倒覺得沈放這個人挺有骨氣的。

　　在鄉裏頭，總有幾戶人家比較難娶媳婦。有的可能是兒子瘸腿、有的可能長相不好，可這些人娶媳婦的嘴臉都讓人覺得特別惡心。

　　別人嫌棄他們，他們笑嘻嘻，沒骨氣地舔上去，各種保證，諸如嫁過來會過上什麼樣的好日子啊，不用做家務之類的。

　　結果把人給娶到手就變了樣！

　　眼前，宋吱看得出來沈放心裏頭是有這個姐姐的。沈珍應該是扮演著一家之主、長姐為母的角色。

　　所以，她得先拿下沈珍，再攻下沈放！

　　宋吱並不覺得難堪，反而坐下來，淡定自若地看向沈珍：“我想知道姐拒絕我的原因是什麼？”

　　沈珍在村子裏處理事情也是一把手，見到一個還在讀書的小姑娘就有這樣淡定談事情的氣場，倒是改觀了不少。

　　沈珍也耐著性子坐下來，跟宋吱說起了場麵話：“剛剛我們的話，你估計也聽到了不少。黃家要兩百塊彩禮，我們家都拿不出來。你們家的條件，我們就更難滿足了。”

　　清水村不大，總共加起來也不過幾百號人。但凡哪家有點什麼事，幾乎半天就傳遍鄉裏。

　　自家那個弟弟跟宋吱的事情，沈珍也聽說了不少，隻是權當個笑話來聽。

　　倒是沒想到小姑娘家竟然親自上門了。

　　宋吱笑笑，她知道沈珍真正拒絕的原因並不在彩禮上麵。

　　兩百塊和三百塊也就差了一百塊。

　　衝著沈珍想要沈放結婚那個勁兒，多出一百塊，隻要她滿意的，也就咬牙多借點的事兒而已。

　　宋吱坦誠地說：“錢的事情，我可以幫忙想辦法。這個暑假，我也會想辦法賺錢。姐還是把實話說出來吧。”

　　沈珍臉色隨之一變，也不想藏著掖著了。

　　“宋家姑娘，你身子嬌，娶回來也不能幹活。實在不合適。”

　　“再說，你這是想處對象，不是想結婚。說白了，你就是想玩玩。合著你一年後考上大學，插著翅膀飛了。我們家出了彩禮錢，反倒連個人都撈不著。”

　　宋吱也跟著沉默了。

　　坦白說，她現在確實還沒有到非要嫁給沈放不可。

　　前世所遇非良人，落得個早早喪命的下場。宋吱這一世對男人沒有那麼快放低戒心，對結婚也是有點怵。

　　結婚是一輩子的事情，她確實想好好跟沈放處處，處合適再結婚。

　　她是這樣想的，先認認真真跟沈放處對象，帶著他上正軌。如若兩人相處著不合適，她再幫沈家改善改善經濟環境，也算報答前世沈放的恩情。

　　她骨子裏可能更像她母親，帶著浪漫的想法，還是希望能碰見像張愛玲小說裏寫的那種愛情。

　　心動的、深刻的，非對方不可的。

　　所以，她一直強調是“處對象”。

　　至於明年上不上大學，她確實還沒計劃好。

　　畢竟宋連到時候的情況也不知道怎麼樣，自己跟沈放到底有沒處出感情，這些都得到明年高考後再根據實際情況合計。

　　許是宋吱沉默太久，沈珍也看出個大概了。她起身打算送客。

　　宋吱見狀也連忙站了起來，“姐，我現在保證不了什麼。但我可以保證的是，我是真心想要跟沈放處對象的。隻要我們倆處出感情，就算我出去外麵上大學，這婚事也不會吹的。”

　　沈珍歎了口氣，擺擺手：“你走吧。我們家沈放耽誤不起。現在都二十五了。”

　　上個大學三四年，都奔三十了！

　　“姐——”

　　沈珍沒再應她，徑直走到了裏屋，拒絕的意思很明顯。

　　沈放磨了磨牙，整個人起身湊近宋吱，把人抵在和桌子之間，讓宋吱退無可退。

　　男人粗曠強勢的氣息鋪天蓋地襲來，宋吱知道自己不能退縮。

　　一旦退縮，沈放就會更不相信她了！

　　“沈放，你要不要跟我處個對象試試？處得來，我保證不跑。”宋吱仰起頭，笑嘻嘻地開口。

　　沈放動了動唇闊，眼角勾著一抹漫不經心：“宋吱，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別好騙？”

　　宋吱聞言，臉僵了幾分。

　　經過短暫的相處，她大抵也知道沈放是個什麼人。

　　表麵痞，最壞，但骨頭硬，對家庭有擔當，自尊心強。

　　想到他把她的那些話給聽進去了，宋吱心裏真的不舒服。

　　她下意識伸手去拉了拉沈放的腰身上的小背心，虛虛的，並沒有碰到腰。

　　開口喊了一聲“沈哥哥”，就能活活把人要去半條命。

　　“我知道你都聽到我在宋家說的那些話。我並沒有撒謊。說要跟你處對象的時候，確實迫不得已。但如今要跟你處對象，也是真的。”

　　宋吱知道狡辯是沒有用的。與其欺騙，倒不如坦誠。

　　“你那日親我，不是說......救命之恩，要以身相許？怎麼，我想許了，你倒是不敢要了？”

　　沈放麵上一滯，這渾話確實是他說的。

　　許是宋吱說得太有畫麵感，沈放腦海裏竟然自動浮現了那日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