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追了有將近兩裏地，倆孩子終於崩潰，再也跑不動了。

趴在地上大哭，“鬼奶奶饒命......我們再也不敢了......嗚嗚......”

林初九也累的半死，頭發散亂，衣衫帶血。

扶著腰大喘氣，哭笑不得，“誰是你的鬼奶奶？我是活生生的人好不好！我要真的是鬼還用追你們追這麼遠？早直接飛過來把你倆給吞了！”

哭的淚眼模糊的小男孩聞言，一邊護住妹妹，一邊強打著勇氣抬頭望向林初九。

夕陽西下，狼狽的女子和地上狹長的拖影......

小男孩哽咽著指著那影子，“你，你有影子，你不是鬼！”

林初九無奈，“我本來就不是鬼啊。”

一聽不是鬼，小男孩忙把眼淚擦掉，眼珠子一轉，人也跟著機靈幾分，“不是鬼你來這種地方幹什麼!”

林初九編了個理由，“我跟人私奔來著，那人半道上反悔了，留我一個人，家也回不去，被人拋棄又生無可戀，在郊外晃悠著晃悠到亂葬崗，本想尋死，誰知道遇見你們兩個毛孩子......”

“你不守婦道！竟然跟人私奔！”小男孩義憤填膺，“在我們荷葉村你是要被沉塘的。”

林初九一口氣噎在喉嚨裏。

小屁孩懂得還不少！

她扶額，“你別管那麼多。我剛才聽你說你奶奶病了？我學過點兒醫術。你收留我一晚上，我給你奶奶診脈看病如何？”

一提起奶奶，小男孩語氣弱了幾分，猶豫道：“你真的會醫術？”

林初九拍拍胸口，“如假包換的神醫一枚，保準藥到病除！”

......

一個時辰後。

站在簡陋的病床前。

迎著兩個孩子帶著期盼的眼神，林初九默默地將昏睡的許奶奶的手臂放回被褥裏。

心裏深深歎了一口氣。

肺癌晚期。

重度昏迷，生機幾近斷絕。活不過三日。

她說大話說早了。

小男孩叫許三勺，今年七歲，是許奶奶撿來的孤兒，兩人相依為命多年。

小女孩叫麻雀，是隔壁家的小姑娘，今年六歲，從小跟在許三勺屁股後一起長大。

許奶奶病很久了。

三年前就開始哮喘咳嗽，但一直沒錢醫治，還得強撐著身體做工縫補照養許三勺，本來就孱弱的身子越發禁不住，終於在春末的時候一病不起。

家裏沒錢治病，許三勺磕頭去求村東的大夫，那大夫給許三勺指了幾樣治療肺病的草藥。

許三勺日日去山上找這些草藥給許奶奶煮藥水喝，勉強熬了幾個月後，藥草也不能止住許奶奶的咳嗽，直到七日前，許奶奶徹底昏迷......

許三勺走投無路之下，偷聽到“人血饅頭”的偏方......才有後來的事。

“姐姐，我奶奶的病能治好嗎？”許三勺聲音有些發抖。

“都怪我。”他強壓著哭腔，紅了眼眶，“奶奶要不是為了養我長大，也不會累倒，更不會生病......”

林初九歎息一聲，“你雖然年紀小，但我知道......你明白的，你奶奶......”

後麵的話，林初九實在開不了口。

跟一個七歲的孩子講生死之事，太過殘忍。

許三勺懂了。

眼底的星星好似都熄滅了一樣，淚水順著臟兮兮的小臉往下掉，聲音輕的似羽毛：“奶奶再也醒不過來了......是嗎？”

林初九心頭一揪。

“不，我可以讓她......死之前......清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