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晚漁將她打量了一眼,仔細一想後,方才記起她的名字來,是張惜羽。
她還沒開口,林莉娜便裝作很憤怒的責備她:“姐姐,你也真是的,媽媽幫你買的禮服你不是穿上了嗎,怎麼還不把棉衣脫下,你穿成這樣也太失禮了。”
簫辰時站在角落裏,他原本不是個愛看熱鬧的,他手裏拿著香檳,散漫的靠在吧台上,目光隻是隨意的一掃,就落在人群中那個被圍攻的小姑娘身上。
說起來奇怪,她穿的衣服近乎寒磣,被一堆穿著昂貴禮服的女孩環繞著,光彩卻沒有被掩蓋,烏黑的長發襯著雪白的肌膚,有幾分不畏世俗的從容美好。
所以他多看了一眼。
後來這一眼,就是一生。
沈晚漁卻並不知道有人在盯著她。
林莉娜是在逼著她將身上的棉襖給脫下來,露出那身又土又醜的紅色禮服出來,這樣一來,她隻會更丟臉,成為人人嘲笑的土包子。
沈晚漁偏頭看了一眼林莉娜,見對方一臉幸災樂禍的神色,她朝她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林莉娜總把別人當做蠢貨,實則她自己才是最愚不可及的那個。
林莉娜來不及探究她笑容裏的深意,沈晚漁便已經回頭,她上輩子和張惜羽沒有什麼交集。
這輩子第一次接觸她,沒想到對方也一樣是個驕縱的豪門千金。
她假裝一臉茫然道:“是我考慮不周到,因為外麵冷我加了棉襖在身上,我聽說宴會都是有更衣室可以換衣服的,難道進來脫衣服也不行嗎?”
剛進門就把別人擋住,這豈是豪門的待客之道?
張惜羽理虧,憋著一肚子火說不出話來,但就是不讓開。
沈晚漁低著頭,餘光看了一眼旁邊壓抑不住看好戲神色的林莉娜,將棉襖脫下來。
神情倔強而脆弱。
那一刻,似乎所有水晶燈的光都落在她身上。
紅色的收腰長裙勾勒出她完美的線條,十八歲的少女整個人都籠罩在光中。
容顏是清麗如出水芙蓉,紅裙卻像火一樣熾烈。
這兩種鮮明的反差集中在她身上。
四麵八方的目光都朝她看過來。
這一瞬間,沈晚漁成了全場的焦點。
林莉娜看到這一幕,氣的差點抓狂,臉色扭曲得厲害!
沈晚漁居然背地裏把禮服給改了,這個鄉下來的野丫頭,居然還懂這些!
找茬的張惜羽,眼底更是閃過妒火。
沈晚漁這副模樣,簡直像是在她臉上狠狠甩了一巴掌。
這個賤人肯定是故意的!故意害的自己出這麼大的仇!
張惜羽更氣了。
“我張家不歡迎你這種客人,你給我滾出去!”說著,就動手要將沈晚漁往外麵推。
見此,林莉娜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由人群中傳來。
“住手!”
林莉娜得意的神情僵在了臉上。
張惜羽手上動作一頓,回頭看去,隻見人群自動往旁邊讓開,一個四十來歲的貴婦款款走來。
正是張太太,這場宴會的女主人。
她氣定神閑的走入包圍圈內,瞥了小女兒一眼,溫和的聲音透著責備:“惜羽,今日是你姐姐的訂婚宴,你可不能對客人無禮。”
說罷又回頭朝沈晚漁三人看去,最終目光落在葉玉秋臉上。
張太太換上了笑臉,笑道:“林太太,歡迎你來。”
眾人見張太太出現後,便各自散去了。
聽到聲音,沈晚漁的目光落在張太太身上,張太太穿著旗袍,氣質優雅。
她上輩子就知道,張家是“龍裕”的股東之一。
除了商業之外,張家還涉及政娛兩界,這幾年才加入餐飲行業,在燕城地位比林家要高許多。
因此,葉玉秋聽到張太太主動示好,一團和氣的笑道:“張太太,恭喜恭喜啊!”
打過招呼後,張太太的笑容更加和藹了,目光掃過葉玉秋身邊站著的兩個姑娘,林莉娜乖巧的喊了聲:“張太太好。”
林莉娜的淺藍色裙子雖然好看,但她的身高卻撐不起這條裙子,張太太暗暗可惜,白糟蹋了這麼好的裙子。
目光移到了神色平靜的沈晚漁身上,將她上下打量一眼後,眼底透著訝異之色。
因為是合作夥伴,張家對林家的事情了解的比別人要多,她笑道:“你就是林先生的大女兒吧,你叫什麼名字?”
沈晚漁微笑道:“張太太好,我叫沈晚漁。”
張太太聽說沈晚漁是從鄉下來的,見她不僅沒有怯場,說話也大方有禮,暗暗稱讚。
她道:“晚漁,我家惜羽性子直率,但她沒有惡意,你可別見怪啊。”
張太太的涵養非常好,對小輩也禮數周全,沈晚漁並不會去計較這些小事,她笑道:“一場誤會而已,沒事。”
沈晚漁進退有度讓張太太很滿意,張太太又打量了她幾眼,笑著誇讚道:“晚漁,你今天穿的裙子,非常漂亮。”
張太太並非喜歡沈晚漁,不過是場麵上的恭維,沈晚漁沒放在心上,嘴上禮貌的道了聲謝。
林莉娜的臉一陣紅一陣白,手指死死地揪著裙擺。
她原本想要沈晚漁丟盡臉麵,誰知張太太才看她一眼就誇她!
林莉娜被激起了滿腔憤怒,可偏偏張太太在眼前,她隻能拚命的壓製著心中的怒意!
再看看周圍那些人的目光,關注的並不是她,而是沈晚漁。
她堂堂林家小姐居然被這個賤人搶了風頭!
她心中一陣嘶吼,沈晚漁,我一定要你好看!
葉玉秋比林莉娜要沉得住氣,她表麵上還掛著淡淡的笑容,心底卻隱約有種被戲弄的感覺。
為什麼每次女兒對付沈晚漁,都被她巧妙的化解,還能為自己爭光?
她相信這些絕對不是巧合,沈晚漁並不像表麵上這樣單純天真,她根本就是個有心機的女孩!
不過有心機又能怎樣?她總有辦法對付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