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六點,江伊凡就從床上起來,給自己化了一個精致的淡妝,便出了門。
她不能夠等到時間再出門,這樣太過容易被江慎遠的人發現她的行蹤。
好在,這幾年,她為了方便行事,特意養成了一個習慣,每天早上六點半,就從江家出來,各處去寫生。
這是她在江家唯一的一個被允許的事情,就是畫畫。
這還要感謝喬老太爺,是他無意間看到了江伊凡的畫,不吝誇獎,還高價買回去了兩幅畫,成功把江伊凡推成了一位知名的畫家。
隻不過,即便有這層身份加身,卻依然沒有改變江伊凡是江家廢物二小姐的身份。
而江慎遠對她更是厭惡至極,允許她整日畫畫,也不過是因為她的畫可以換來高昂的價錢。
但是,在江慎遠的心中,江伊凡依然比不上江芮雪的分毫。
江伊凡今日去的寫生地點就在民政局附近。
她很清楚,每天早上她出門,身後都是有尾巴的。
不過,這些尾巴每次也就隻是跟著她到了地方,確認她開始作畫了以後,便會離開。
江伊凡依舊保持著對此毫不知情的狀態,攤開了畫布,便認認真真的畫了起來。
畫畫對江伊凡來說,早就已經手到擒來。
更何況,對於寧城的景物,她即便不對著寫生,閉眼也能繪聲繪色地畫出來。
不過,這裏本就隻與民政局隔了一個街口,江伊凡便並沒有著急。
她耐著心細致地描摹著每一筆,直到九點五十,才落下最後一筆,收拾了畫具,往民政局走去。
溫時遇的車子早就已經停在了民政局的門口。
從他這裏,並不會看到江伊凡作畫的地方。
他在民政局開門之前就已經到了,目光始終如炬一般落在民政局門口。
然而,此刻已經九點五十七分,那個身影卻仍然沒有出現。
車內的氣壓早就已經降至了冰點,坐在駕駛位的司機,和坐在副駕駛位的特助,此刻齊齊將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就怕一不小心呼吸聲過大,觸了這位爺的逆鱗。
就在溫時遇準備開口,讓司機發動車子離開的時候,側方的窗子被敲響。
溫時遇偏頭看過去,就看到江伊凡背著畫具站在車邊。
剛巧,是和他方才視線所及相背的地方。
溫時遇降下車窗,身上冷凝的氣壓卻並沒有得到半分緩和,反而開口便是譏嘲,“看來薑小姐並不滿意我給的聘禮。”
不然,她又怎麼會壓著時間過來。
江伊凡很想無視掉溫時遇的譏諷,奈何她昨日便團了一重火氣,此刻氣上加氣,出口的話,便也帶著刀子。
“溫三公子難道從未有過女人,難道不懂等待淑女是一位紳士的修養嗎?何況,我並沒有遲到,溫三公子這般模樣,倒是怪小家子氣。”江伊凡說道。
溫時遇目光更是冷凝如刀,就差噴一句江伊凡,“就你,也配稱之為淑女。”
然而,罕見的,溫三公子在被挑釁時,竟是壓下了火氣,沒有把人毒死。
這讓前方的兩人更是戰戰兢兢,隻覺這比從前的任何時候,都要讓人不寒而栗。
江伊凡怎麼會看不懂溫時遇的嘲弄,她抱臂往後退了一步,嘴角微微地勾起,語調漫不經心,“看來,溫三公子也並不想和我領證。”
現在時間已經過了十點,溫時遇卻仍未下車。
這下子,遲到不履約的人,就變成了溫時遇。
江伊凡倒是想看看,這男人還想怎麼把帽子扣在她頭上。
溫時遇聞言,眸中譏嘲更深。
好一個江伊凡,膽子倒是真大。
隻幾分鐘的功夫,就敢把他的話還給他。
當真是,好的可以。
眸光直直落在江伊凡的臉上,溫時遇這才注意到,江伊凡白淨俏麗的小臉兒,左右是那麼的不對稱。
左邊臉頰明顯腫.脹起來,而她的額頭上,明顯結了痂。
即便是出色的化妝手法,卻依然沒有遮住江伊凡臉上的傷痕。
不過,這也隻在溫時遇的眼中。
溫時遇終是拉開了車門,從車上下來,抬手捏住了江伊凡的下巴。
他的眸色黑沉,透著森森冷意。
指尖的力道更是不輕,捏的江伊凡下巴很疼。
甚至,比她昨晚遭受的暴力還疼。
這是頭一次,江伊凡心底裏發起了怵來,在麵對溫時遇的時候,感覺了一把寒意浸骨的威壓。
“江伊凡,你好樣的。”溫時遇咬著牙齒,指尖更用了幾分力道,直捏的江伊凡小嘴微張,一聲輕呼直呼出聲。
這是江伊凡從未發出過的聲音,帶著濃濃的氣音,明明是吃疼的一聲痛呼,卻莫名染上了幾分嬌嬌軟軟。
江伊凡兀自鎮定了心神,抬手握住了溫時遇的手腕,說道:“溫三公子,你深知我的處境艱難,何必這樣為難我。”
溫時遇聞言,並沒有因為江伊凡這話有半點兒的緩和,反而直覺氣血更加上腦。
他說道:“江伊凡,以你的本領,避開這些輕而易舉,還是在我把刀子遞到你手上以後,你卻把刀尖朝向我,你說,我該如何懲罰你。”
江伊凡抿住了嘴唇,閉口不言。
誠如溫時遇所說,她若不是故意,昨晚完全可以選擇另外一種境況。
然而,她沒有那麼做。
反而是用了這種欲蓋彌彰的方式,來給溫時遇難堪。
心機被戳破,江伊凡沒有一點兒懊惱,反而心裏歡暢。
既然,溫時遇要她賠上自己餘生幸福,那麼,她自然也會對他錙銖必較。
隻不過,江伊凡沒有想到,溫時遇的火氣會這般大。
然而,越是如此,她卻越覺得心裏痛快。
此時此刻,江伊凡猛然萌生了一個想法。
或許,她不該目光短淺的隻盯著江家。
她應該,好好地去攪合攪合帝都溫家。
她甚至都有一些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請了她回去,這位溫三公子,到底會不會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