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後,床上的男人睜開了眼。
他眼裏的猩紅已經消散不見,神色也是緊繃過後的舒緩。
房間裏有好聞的鬆木氣息,那是沈溪剛剛調製的安神香。
“你醒了?”
沈溪坐在床邊,她精致的發髻早已鬆散,幾縷碎發從額前跌至耳邊,顯出明朗的下頜線。
戰祁言像鷹一般的眸子裏帶了幾分打量,眼前這個女人居然能夠讓他情緒穩定下來。
從前,三支鎮靜劑對他也隻有略微的緩和作用。
“戰少爺,我們做個交易怎麼樣?我幫你保守你的秘密,順便幫你治療你的疾病,但是你要在必要的時候協助我,怎麼樣?”
戰祁言一側的眉毛微微挑起。
有趣,第一次有人敢在他麵前談條件。
“必要的時候,是什麼時候?”
男人低啞的聲音傳來,她心下一喜,他這算是答應了?
“我現在也說不清是什麼時候,但是可能會有需要你協助的時候,就算你是個病號,你好歹也是戰少爺,對吧?”
海城的戰少爺,這個名號就能幫不少忙。
沈溪訕笑著,男人卻黑了臉,大手一攬,她瘦弱的身體就被圈禁在住。
“你說誰是病號呢?戰夫人?”
狹長的眼眸中積攢著濃厚的危險氣息,沈溪嚇得急忙用雙手橫在胸前說道:“我還有一個要求!我們隻是表麵夫妻,你不能碰我!”
男人挑起一側眉峰,玩味地重複著她的話:“表麵夫妻?”
“對!表麵夫妻!”沈溪一個翻身,趁機從空隙中溜了出來,斬釘截鐵地重複了一遍。
這個男人太危險了,發病時危險,不發病時更危險!
戰祁言嗤笑一聲:“你放心,我還沒有要到對一個身材可以過兒童節的人產生興趣!”
身材可以過兒童節?
沈溪三秒過後才明白是什麼意思,她憤憤地看向床上的男人,心裏暗想:我也不會對一個興許明年就能過清明節的人動心。
她合衣上床,一夜無事。
次日清晨,沈溪醒來的時候,身邊已經沒有人了,旁邊的被子也早已沒有了溫度。
她翻身下床,準備下樓熟悉一下環境。
沈溪才到樓下,門口就傳來了一道奸細的嗓音:“小溪起床了?來來來,過來坐會!”
沈溪下意識地擰眉,這個打扮浮誇的女人是誰?大紅色的嘴唇,穿著貂毛大衣,儼然像是生怕別人不知道自己有錢的暴發戶。
傭人在旁邊小聲地提醒:“這是少爺的嬸嬸,孫柳香!”
孫柳香?
沈溪略一沉吟,嗯...名字也像暴發戶。
孫柳香十分熱情地將她拉到沙發上坐下,開始寒暄:“小溪啊,怎麼樣?”
沈溪伸手打了個哈欠,剛想說的時候,孫柳香搶了話自顧自繼續說了下去。
“你不用說,我都明白,嫁給這樣一個丈夫,等於是鬼婚,不過你放心,隻要你乖乖聽嬸嬸的話,以後祁言走了,我們也會照顧好你的!”
聽了這一番話,沈溪忽然想起之前查到的關於戰家的一些消息。
戰家目前的掌權人還是戰老爺子,不過老爺子已經九十高齡了,對公司上麵的事心有餘而力不足。所以大部分時候都是戰祁言在打理公司。
可這次戰祁言忽然車禍病危,戰氏以後隻能交給戰祁言的叔叔嬸嬸了。
現在戰祁言還沒走呢,他們就想拉她加入他們的陣營。
恐怕他們都不知道,戰祁言的病危是裝的!
沈溪將孫柳香搭在自己腿上的那隻手拿開,微微頷首笑道:“嬸嬸,祁言隻是病了,你怎麼就開始謀劃起他走了以後的事呢?”
她的話明確了立場,孫柳香立即換了副臉麵,“你...沈家不要的野丫頭,還給臉不要臉!不聽我的話,以後我有的是法子對付你!”
沈溪淡淡一笑,看向氣急敗壞的孫柳香,淡淡說道:“嬸嬸,你先別操心我了,你還不知道吧,叔叔在外麵養了一個漂亮的女明星,萬一以後那個女明星要是生個兒子,你可怎麼辦呢?”
戰林安出軌的事情,圈裏幾乎人人皆知,沈溪都用不著打聽,就傳到了她耳邊。
“好!好你個沈溪,你給我等著!”
孫柳香氣得身體發抖,甩門走了。
樓上,一直站在門邊聽牆角的戰祁言微微勾起嘴角,沒想到這個小女人還會護犢。
心情大好,再次在餐桌上見麵的時候,戰祁言打量著小女人,漫不經心地開口:“聽說今天早上,你把老宅的那個女人氣走了?”
沈溪抬頭,老宅的女人?孫柳香?
她點點頭。
“做的不錯!我可以答應你一個要求!”
戰祁言穿著一個黑色襯衫,臉部恰到好處的輪廓沉浸在早上的陽光中,手腕優雅地轉動著,骨節分明的手指捏住刀叉,琥珀色的眼睛此時盈滿笑意。
這樣的男人如果病危的話,還真是暴殄天物!
沈溪久久不回話,他開始追問:“你要是還沒想好的話,可以慢....”
“我想好了!”男人的話被打斷,放下手裏的刀叉看著她。
“我想好了,我要去沈氏公司名下的醫藥實驗室!”沈溪連嘴裏的食物也來不及咽下,急忙開口說道。
沈氏名下的醫藥實驗室是爺爺沈天山一手創辦的,能進去的人都是教授專家,不管是作為為了醫學,還是為了爺爺,沈溪都想進去。
但爺爺已經不在,沈家更是沒人靠得住,能幫她的,眼下能幫她的隻有注資沈氏實驗室的戰家。
正當她準備遊說時,戰祁言竟然連眉頭也沒有抬一下,淡淡道:“那就去吧!”
驚喜來的太突然!
他就這麼...答應啦?
唔....這個戰少爺好像也沒有那麼嚇人.
這一晚,沈溪對傳說中暴虐凶殘的戰少爺放下了一點戒心,以致於入睡後,不知不覺就靠近了男人的身旁。
戰祁言睡眠極淺,那隻細軟嫩滑的手腕搭上他腰身的下一秒,他就醒了。
身側傳來清淺的呼吸聲,他一睜眼,甚至能看清小女人纖長的睫羽,像蒲扇一般鋪展開來。
資料上沈家被遺棄的女兒才19歲,可是她做事卻十分果斷老練。甚至有些脫離他的掌控。
這讓他有點意外,可是這個意外,目前看來,似乎沒有那麼糟糕!
夜更深了些,身旁的小女人仿佛受到打擾一般,哼唧兩聲,徹底鑽入了他的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