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容往前一步,逆光踏過門檻,一雙美眸在三人之中掃過,最終落在謝玉嬌那白 皙的小臉上,“父親還真疼你,連千金難求的雪肌膏都能拿來給你用。”
否則,以她昨日打謝玉嬌的力道,謝玉嬌的臉,絕不可能今日就好。
說到底,謝玉嬌才是謝文良在乎的女兒。
“不是的,容堂妹你聽我說,大伯父原是想拿來給你——”一句極為漫不經心的話,卻聽得謝玉嬌心中警鈴大作,趕忙說好話。
“不過一瓶雪肌膏,堂姐稀罕,可不代表旁人也稀罕!”
沈明容毫不客氣地打斷她的話,目光移向一旁的謝文良,紅唇微揚,“不過這說起來,父親最近還是應該注意下,這對一個旁支‘孤女’比對親女上心,傳出去,可不大好聽。”
孤女什麼的,不過是能為了讓謝玉嬌看起來更可憐,迫使她外祖母收留謝玉嬌的說辭!
謝玉嬌的生母,可從來就沒死!
“......”看著她那滿是譏諷的目光,謝文良心裏是又怒又......不敢言的。
半個月後會重推內閣首輔!
可這孽女到底是怎麼回事?
從昨日開始,便總提起這種話,莫不是聽了誰的挑唆?
謝文良暗暗地深吸了口氣,強行將怒火壓下,正要開口,就見......
沈明容又將目光轉向了最中間的那個年輕男子,彎了彎紅唇,俯身行禮,“臣女見過太子殿下。”
被無視了的謝文良,“......”
這孽女,簡直就是可惡!
年輕男子便是太子,生得龍眉鳳目的,貴氣逼人,可臉色卻有些難看,盯著眼前笑容絕美的沈明容,心頭火氣壓了又壓,才勉強擺了手,“沈表妹不必多禮!”
這沈明容,方才說她打算另嫁他人!
不過......
一想到她消失月餘,身子早已肮臟,他又氣順了許多。
“本宮今日來,是來和沈表妹——”氣順後,太子重新張口。
可沈明容卻先他一步說了出來,“不瞞太子殿下,臣女心中早已有了傾慕之人,臣女與太子殿下的婚約,不如就此作罷吧!”
一番話說完,沈明容還微笑著看著他,仿佛隻是件小事般。
可太子聽在耳裏,卻無異於雷霆暴擊,臉色瞬間就變了,“沈表妹......”
他是北趙國太子,從來隻有他不要的,如今她竟敢不要他!
“怎麼,殿下改變主意了?”沈明容下頜微揚,直直地看著他,卻勾起了紅唇,“那可真是對不住了,臣女與心上人早已說好,隻等外祖母從上元寺祈福回來,便成親!”
她與太子之間本無仇怨。
可前世她會落到那般地步,也少不了皇後覬覦她外祖母的鳳形紅玉這個緣故,而太子,是皇後所生。
所以,母債子還,再合適不過了。
“你!”
太子鳳目微瞪,心底怒火叢生,卻偏偏說不出一句來。
這沈明容的身子不知被多少人碰過,早已是肮臟得不行,他是絕對不可能改變主意的!
可那退婚的話,應該由他來說才對!
倒是謝文良被嚇了一跳,回過神來後,趕忙厲聲嗬斥,“明容你在胡鬧什麼!你何時有心上人了?為父怎麼不知道?殿下麵前,快休要胡言亂語!”
這孽女,竟敢當眾落太子的顏麵,是腦子壞了不成?
謝玉嬌心裏卻幸災樂禍不已,麵上於心不忍地“勸”,“是啊容堂妹,我知道你是心裏不好受,畢竟你從小傾慕殿下,如今卻被一群、一群山賊所毀了,可你也不能這般氣殿下呀!”
對著沈明容說完,謝玉嬌又轉向太子,柔聲安慰著,“殿下可千萬別往心裏去,容堂妹她就是才被接回府中,情緒還有些不穩,畢竟遭了那般大的罪......”
太子原本還滿心怒火,在聽到謝玉嬌那嬌柔 軟糯的嗓音後,消散不少,可再看沈明容,眼底就已浮上了厭惡。
“沈表妹,本宮知道你是在故意氣——”
“誰說我沒心上人了?”
沈明容微笑著張口,截了他的話,美眸流轉,風情萬種,“那是父親和堂姐不知,昨日趙表哥不辭辛勞地救我回來,從那一刻起,我心中便認定了趙表哥,非他不嫁!”
“......”太子所有沒說出口的話,皆在這一刻,卡在了嗓子眼兒。
那雙本就不是很友善的鳳目,此刻是透著熊熊怒火。
這賤人,竟敢這般踐踏他的顏麵!
“明容你——”謝文良則是被她的話聽愣住,都忘了嗬斥了。
謝玉嬌心裏則是一陣狂喜,這蠢貨,居然看上了一個撿回來的趙從安,如今還得罪了太子殿下!
這可真是天助她啊!
“沈表妹,本宮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太子俊臉黑了個徹底,寬袖下的大手,早已攥緊成了拳頭。
可沈明容卻沒半分畏縮的意思,紅唇翹了翹,“臣女要說的,都已說了,至於其餘退婚事宜,殿下和臣女父親商量便可,臣女告退。”
落下最後一句,沈明容朝太子俯身行禮,隨即轉身往外走,連頭都沒回一下。
她外祖母是北趙國權傾朝野的昌平長公主!
對著一個並無實權還覬覦她東西的太子,她無需畏懼!
何況,她這一世,可不止要手刃謝文良父女,皇後母子,也必將被她拉下來!
......
在沈明容離開後,太子早已繃不住了,看都不看謝文良,隻落下一句“謝表舅教出來的好女兒”,便帶著一身怒火,拂袖離去了。
“......”謝文良整個人是又懵又憤怒的,怎麼都沒想到那孽女竟敢把太子氣到這個地步,一時氣得手都在顫抖。
“那孽女!”
謝文良怒吼一聲,一張老臉早已鐵青,一把掃落茶幾上的杯盞。
“砰”一聲,地上綻出無數碎瓷片。
謝玉嬌心裏也嫉恨不已,那蠢貨都將太子氣到這般地步了,可太子卻還是拿那蠢貨沒辦法,這一切,都因為長公主!
倘若沒有那蠢貨,享盡一切榮華富貴和權勢的,就會是她!
不過,眼下她還不能著急。
暗暗地深吸一口氣後,謝玉嬌上前替謝文良順氣,柔聲勸慰,“爹爹快別氣了,二妹妹也隻是從小被寵壞了,不是有意要氣爹爹的,等往後二妹妹再大些,也就好了。”
“唉!”
看著善良懂事的愛女,謝文良心裏總算得到了一點安慰,“嬌兒不必替她說話,她就是個孽女!倒是委屈了你了,這麼多年來,在人前隻能喊為父‘大伯父’。”
“還有你娘,也委屈她在外邊住了這麼多年。”
“為了爹爹的大計,女兒受這點委屈,不算什麼的,”謝玉嬌卻乖巧地搖搖頭,十分善解人意,“就是娘親她,也從未怨過爹爹。”
謝文良越聽越覺得自己沒疼錯人,滿眼慈愛,“嬌兒你放心,為父很快就能將你娘接進來,到時候,咱們一家三口就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
“嗯,女兒相信爹爹!”謝玉嬌柔柔地應聲,眼裏全是對謝文良的深信不疑。
謝文良見了,身為人父的驕傲感滿滿,暗暗發誓,一定不能讓愛女失望!
一會兒後,謝玉嬌眼珠子轉了轉,憂慮道,“爹爹,二妹妹如今氣焰是越發漲了,女兒擔心,有朝一日,二妹妹隻怕是會騎到爹爹頭上來。”
“她敢!”
謝文良當即怒喝一聲,可隨即也皺了眉,“嬌兒你說得沒錯,那孽女自打回來後,就像是變了個人似的,為父不得不早做準備了。”
“那爹爹是打算?”謝玉嬌一聽,連忙追問。
謝文良那雙老謀深算的眸子裏,浮現出冷意來,哼了聲,在她耳邊低聲說起,“再過十來日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