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就憑著這驚人的敏銳力，如果不是因為眼疾，這個男人又該有多強，那他為什麼不直接一開始就對老虎下殺手？

　　方言蹊正疑惑著，男人再次開口：“此虎有靈，在下本無意傷它性命，但它方才佯裝中計，趁姑娘不備發起偷襲，在下隻好出手，讓姑娘受驚了。”

　　娓娓道來的聲音讓人著迷，方言蹊知道是男人救了自己，無論如何也無法再咄咄逼人，她肉疼地看著男人手裏的殘楓參說：“整株入藥對殘楓參來說是最好的，稍有缺損便會使藥效大打折扣，本姑娘不要了，你都拿回去，算是感謝你的救命之恩。”

　　男子似是沒想到剛才還凶巴巴的人一下子就這麼好說話，怔愣了一瞬，隨即說：“在下......”

　　方言蹊擺擺手：“別婆婆媽媽的了，你再說我可就要反悔了！”

　　低沉好聽的笑聲從男子喉嚨深處漾出，他問：“敢問姑娘芳名，家住何處？改日在下定備上厚禮，登門道謝。”

　　方言蹊轉身離開，隻留下一道瀟灑的背影和越來越遠的聲音：“你救了我，殘楓參給你，以後我們橋歸橋路歸路，互不相欠，不必知道更多。”

　　直到方言蹊的身影徹底消失不見， 男子周身的氣息瞬間冷冽下來，如果說方才是陽春三月，那麼現在就是三九嚴寒。

　　方言蹊離開西涼山，一路回到京城，天剛蒙蒙亮的時候才回到將軍府，避免被人發現，她還特意走的小門，回了自己的玉庭軒。

　　“小姐，你可回來了！”丫鬟秋棠一夜沒睡，臉上著急比憔悴更甚。

　　“快別囉嗦了，這不是好好的嗎，我先去換身衣服，你去給我打盆水來，等會兒讓人撞見我這副樣子就糟了。”方言蹊快言快語道，她身上穿的是夜行衣，為了避人耳目，還化了妝。

　　不一會兒，方言蹊換了件簡單的白色袖衫羅裙，明明是將軍府的二小姐，吃穿用度卻連稍微得體的丫鬟都不如，原主的娘因為受傷成了植物人，他那個當將軍的爹也就再沒管過她們娘倆，再加上原主又是庶出，在這府裏人人都可以踩上一腳。

　　秋棠自小就被原主的娘買回來養大，即使日子不好也從沒動過歪心思，方言蹊穿越過來這兩年，小丫鬟也幫了她不少忙。

　　方言蹊就著清水洗了把臉，妝容褪去，顯露出精致的五官，原本隻有眼睛還算好看的人轉眼就成了一個大美人，如若再出落兩年，必定更加風華絕代。

　　但是方言蹊絲毫不在意，而是重新拿起自己特製的化妝品，把原本十分的容貌化成了七分，水靈靈的人多了些病態的蒼白。

　　美貌對於將軍府的夫人和嫡出的大小姐來說，不是什麼好事。

　　正想著，玉庭軒的大門突然被人踹開，一幫婆子和小廝不由分說地衝進方言蹊的屋子，秋棠一看這架勢，立刻把方言蹊護在身後，同時喊道：“這是小姐的房間，你們就這樣闖進來，成何體統！”

　　方言蹊不置一詞，冷眼看著玉庭軒門口眾星捧月般的人，將軍府大小姐——方晴兒。

　　“怎麼，本小姐連自己親妹妹的這裏都不能來了？”方晴兒豔麗的臉上堆起和煦的笑容，看得方言蹊隻想作嘔。

　　她來這裏兩年，方晴兒不知暗地裏給她使了多少絆子，事後還要裝作一副善解人意的樣子，所有人都認為是她無理取鬧，而她的父親方威對這些事從來都是置之不理。

　　方言蹊不知道方晴兒又要搞什麼把戲，一改之前的肆意，咳嗽了兩聲才柔柔弱弱地開口道：“秋棠，姐姐說得對，這整個將軍府都是姐姐的，她有什麼地方去不得，姐姐，是秋棠不懂事，妹妹給您賠罪了。”

　　方晴兒對方言蹊的話很受用，果然沒有再計較，她這個妹妹自從兩年前落水後，好像就變了一個人似的，見了她隻會唯唯諾諾。

　　她心情極不錯地開口道：“妹妹說的哪裏話，姐姐今日來，是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她能有什麼好消息？方言蹊心裏腹誹，麵上卻不顯，硬碰硬她也不是不行，隻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罷了，於是她裝出幾分恰到好處的好奇，問道：“不知姐姐說的是什麼好消息？”

　　“皇上有旨，要把你嫁給三王爺，以後妹妹可就是王妃之尊了，姐姐在這裏提前恭喜妹妹了。”方晴兒笑著說。

　　秋棠聽了此話，如遭雷劈，那可是三王爺！

　　京城裏誰人不知，三王爺風神俊朗，是大梁赫赫有名的戰神王爺，甚至是太子的不二人選，但自從兩年前他在戰場上受了傷變成了瞎子以後，就從神壇跌落，從此一蹶不振，性情大變，乖張狠厲，手段殘忍。

　　皇上先後給他選了六任王妃，結果都是剛成婚第二天就被折磨得瘋的瘋、死的死，可皇上最是疼愛三王爺，從來不肯說半句重話，若是小姐嫁進三王府，那還有活路嗎？！

　　方言蹊顯然也聽說了關於三王爺的英勇事跡，但她並不能表現得像秋棠那麼慌張，那隻會讓方晴兒更得意，更方便將她踩在腳下。

　　“妹妹不過是庶出，哪裏有資格嫁給三王爺做正妃呢？”方言蹊乖巧地說。

　　“正妃？”方晴兒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能給你側妃之位就已經是皇上格外開恩了，你竟然還敢肖想正妃之位？”

　　方言蹊臉色難看起來，落在方晴兒眼裏格外順眼。

　　“對了，忘記告訴你，婚期就定在三日後，想來皇上的聖旨稍後就會送來玉庭軒了。”方晴兒惡毒地說，“妹妹，嫁進三王府可是多少人都沒有的好福氣呢，你該好好謝謝姐姐我，替你在父親麵前求了這個恩典。”

　　原來是她！方言蹊捏緊了拳頭，柔弱的目光在方晴兒轉身的瞬間冷冽起來，一屋子人浩浩蕩蕩地走了，秋棠的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小姐，這三王府擺明了就是個火坑，大小姐這是在把您往絕路上逼啊！”

　　方言蹊按住秋棠，安慰道：“傻姑娘，你以為我會那麼容易聽他們擺布嗎？”

　　秋棠不明白這話裏的意思，但她知道，自從兩年前小姐落水被救上來以後，就變了一個人，不再像原來那麼木訥懦弱，而是逐漸成為了她的主心骨。

　　在人前，小姐看起來病都還沒好，不斷退讓，但誰讓她吃了虧，她總是會在暗地裏報複回來，甚至連一身醫術都出神入化，隻是這些，小姐從來都不讓人知道。

　　“小姐，我相信你。”秋棠對上方言蹊堅定的目光，點點頭。

　　“好姑娘，你在這照顧好娘，我出去一趟。”方言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