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燕妮閣

　　流連芳菲，是雲裳為朱竹宇準備的四個字。

　　她其實對自己的雲裳坊早就心生嫌惡，但是離開雲裳坊她亦是無處可去。

　　朱竹宇與玉芳菲相識後，受邀來研習班當客座教習。

　　閑暇時光會在茶坊逗留，於此，與雲裳漸漸相熟。

　　雲裳有意，他卻總是顧左右言他，雲裳便不在糾纏。

　　近日裏，他願和雲裳多說兩句，雲裳便嘗試玩笑，問他可否願意相娶。

　　沒想到這次朱竹宇並不遮掩，而是與他聊之甚歡。

　　隻是當她說出他與其他女子走的太近時，他惱了。

　　雲裳當時並未做他想，沒想到這一轉身，已是陰陽相隔。

　　此刻，當朱竹贇再次提及她與朱竹宇之事，她心中無比悔恨。

　　若是當時，她與他多說幾句，隻怕凶手並不會順利得手。

　　可憐，朱竹宇被殺之時，身邊竟無一人。

　　事情到這個時候，朱竹贇有了一種新認知。

　　他與玉芳菲的關係，也許遠沒有兄長與她的關係好。

　　玉芳菲乃是春意樓歌姬，父母定不會同意他們相愛，但是父母不知情，便可私會。

　　現在玉芳菲與兄長同時死於一種暗殺方法，這個人至少是愛著他們其中一人。

　　但是，繡娘遇害，原因為何？她們與玉芳菲還有兄長，是否相識？

　　朱竹贇清瘦的樣子，看著惹人心疼。

　　瑜喬牽著他的手往外走：“今日便到此，一切等武士嵐的驗屍結果。”

　　“瑜喬哥，我總覺有人在盯著我看，但是數次尋找均未果，未知是否產生幻覺？”朱竹贇輕輕縮回手，此刻他不需要安慰，他需要盡快找出凶手。

　　人命竟如此脆弱！他再次有此想法。

　　“你是太累，回去休息，明日再說此案，三隊忽然接手如此多的屍體，驗屍速度定然比從前慢太多。”

　　瑜喬想勸說朱竹贇回家休息。

　　朱竹贇卻以回家無法麵對父母為由拒絕了。

　　瑜喬有公事在身，無法陪他閑逛，隻能招呼他轉轉便回追蹤局等候。

　　離開雲裳坊，朱竹贇的腦子裏一直出現五具屍體的樣子。

　　表情如出一轍，五臟俱焚，出血不多。

　　北州城內能讓人一擊斃命的高手從未聽說過。

　　難道是妖？他想到蛇姬的眼睛，想到蛇姬與他講過靈蛇島萬秀大蛇的故事。

　　如果有妖，蛇姬為何從未提過？

　　“嘣”的一下，他與一人撞個滿懷。

　　“哎呦！你這個家夥走路不長眼睛嗎？哎~小朱朱~”

　　毫無防備的朱竹贇被撞的倒退好幾步。

　　接著就見好友滕州一臉欣喜衝過來噓寒問暖。

　　“我沒事。”朱竹贇直接打消他的顧慮。

　　“你來此作甚？”朱竹贇發現自己竟然毫無意識地走到郊外。

　　“我幫爹下來收租，倒是你，不在家陪朱大人，跑這來作甚？”滕州拍拍腰間的錢袋，“父親說，收一次租，便給我一兩銀子。”

　　“早前聽說你攢錢，你要這許多錢作甚？”朱竹贇不解。

　　“我打算去野豬嶺，我要修仙，道路漫漫恐難行，但我意已決，你要與我同行嗎？”滕州期待地看著他。

　　“世事無常，人命脆弱，這幾日，我也常想起如能修仙，即便沒有成就，但能強身健體，延長壽命，抵擋妖邪，也是極好的選擇，隻是我~”

　　朱竹贇本想在滕州麵前收著點，奈何想到家中兄長之死，心情便低潮無比。

　　滕州摟住朱竹贇的肩膀，大大咧咧地說：“無妨！我等你便是。”

　　“恩！”

　　兩個少年，僅用幾句話便決定了未來之路。

　　未來有了方向，二人便結伴而行，滕州非要一同前去查訪，朱竹贇也隻能由他而去。

　　二人抓著玉芳菲身上拓下的紋繡圖案，四處打探。

　　隻要堅持，好運便會自行來到。

　　兩人來到長街最後一家鋪子，圖案展示後，對方立即認出此紋繡手法，非燕妮閣莫屬。

　　“燕妮閣？我們從未聽過此名字。”朱竹贇看向滕州，他也不知。

　　“燕妮閣，在北州最北邊的一處院子裏，常年不到長街來，想要交易，隻能遠足去閣中，這種上色手法，紋繡功底，唯有燕妮閣才能做出，因此酒香不怕巷深，燕妮閣雖然遠在北郊，但從不缺生意上門。”

　　謝過老板，二人相互看看，不知是今日趕去北郊，還是明日趕早。

　　有了繡娘之死作為前車，朱竹贇想用最快速度趕到北郊，找到燕妮閣，他想順著這條線往下查。

　　直覺告訴他，玄機就在圖案中。

　　滕州拗不過他，隻能同行。

　　“滕州！”

　　“恩？”

　　“你不必陪我。”

　　“廢話。”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很快出了內城門。

　　內城門值守認識朱竹贇，換班後特地到追蹤局尋瑜喬，告知朱竹贇出內城一事。

　　“出去了？”瑜喬有點不敢想，這時期非比尋常，大家唯恐避之不及，他為何要出去？

　　“邊上還有一位少年與他同行，我注意聽了兩句，說是要去找一個會紋繡的閣，我在北州長大，還真沒聽說北郊有紋繡閣。”

　　謝過值守，瑜喬想到卷宗記載，北郊曾經有一個非常了得的紋繡閣，名為燕妮。

　　當年燕妮閣主因為與外城私通，害死了北州一位貴人，丹珠閣閣主風刃。

　　風刃死後，燕妮閣走漏風聲，被鎮撫司一舉拿下。

　　此後北州再無丹珠閣，亦無燕妮閣。

　　朱竹贇這是要去北郊尋什麼閣？

　　難道說，北郊又出現新的紋繡高手？未曾聽說啊！

　　他尋去三隊，武士嵐還在忙碌。他便假意過去觀看檢屍，試探口風。

　　“武士嵐！你可聽過燕妮閣？”

　　“不是早在多年前便被全閣滅了嗎？”武士嵐並未抬眼。

　　“是！隻是問問。”瑜喬見到繡娘小腿上的紋繡圖案，眼睛頓時聚光，驚叫一聲，“天！這是何物？”

　　“紋繡啊！你剛才還在問。”武士嵐並未介意他的大呼小叫。

　　“可是，這圖案竟如此眼熟。”瑜喬聲音持續拔高。

　　“這圖案我一早拓下，與前兩具屍體上的圖案進行對比，雖然不是同一種花紋，但是手法完全一致，並且我在無意間掉落圖案之時，發現將圖案倒過來看，它們竟然莫名撞合了。”

　　“你說反過來看便是一樣的？”瑜喬高聲問道。

　　“正是！”武士嵐將屍體手臂抬高，仔細查看手指各處，看有無因抓撓而留下凶手的痕跡。

　　瑜喬的心思已經跑遠：“這就說明這五具屍體生前至少都去了一個地方紋繡？”

　　“亦或他們全部私下認識。”武士嵐補充道。

　　“天啊！難道真是燕妮閣重生歸來？”瑜喬說完便向外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