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淨了,她是不是終於可以好好睡一覺了?
然而並不能,蘇卿月仿佛後知後覺自己經曆了什麼,之後,便是瘋了一般地拍起了門。
沐聽雪越是不理,她就拍的越大聲,頻率還很急。
也不知道持續了多久,沐聽雪隻知道,她果然還是沒辦法好好睡一覺。
哪怕,這是在她自己的家裏。
可這個家,哪裏還像是個家了?
她這個媽,哪裏還像是個媽了?
也許是酒意上頭,也許是踹門聲刺耳,沐聽雪覺得頭又開始一紮一紮地痛了。
她迷迷糊糊地想:人活著,怎麼就這麼累?
後來,門是被撬開的......
瘋了一般的蘇卿月打電話叫來了開鎖匠,花二百撬開了門。
隻是,看著客廳裏卷著被子滿眼紅絲的沐聽雪,還有擺在她身邊一地的刀......
鎖匠立刻嚇跑了。
蘇卿月卻在愣神之後,反而走向了她。
無視那一地嚇人的刀具,她慈母一般地上前來抱了她一下,卻被沐聽雪嫌棄地躲開。
蘇卿月輕抬的手指微微顫了一下,很快,便又恢複了平素那風情無比的神態。
就連語氣,都顯得那麼不正經:
“怎麼了乖女兒,一回來就鬧這麼大?我可是你媽,你怎麼能當著別人的麵那麼說我?我不要麵子的呀?”
“傷心了?又被你老公刺激啦?我早就提醒過你的,能睡就睡,能玩就玩,別動情別動情,你就是不聽......”
“好了好了,睡吧!”
“看你這滿身酒氣的樣子,媽不吵你了,睡吧!啊......”
聽著她的這些話,沐聽雪泛著陣陣惡心。
但身體卻又矛盾地因為蘇卿月輕拍在她後背上的動作,慢慢放鬆下來。
這位,果然還是她媽......
知道用什麼方式最能惡心她,也知道用什麼方式最能安撫她。
沐聽雪實在是累,不想說話,她閉著眼,在蘇卿月有一搭沒一搭的輕拍下終於沉沉睡了過去......
然後,做了一晚上鮮血淋漓的夢。
20歲的那個雪夜,她趴在一尺多厚的雪地裏,有如死人一般無聲無息。
直到冷風嗚嗚吹過,重重吹開她眼前厚重的劉海......
模糊的視線裏,是一群嘻笑著的男女,那個尖銳的女聲笑著罵她是賤人,罵她活該,罵她再敢勾引封掣一次,下場會比現在還要慘一萬倍。
不知是誰用力踩在了她的右手上,她聽到骨頭碎裂的聲音。
疼,鑽心的疼!
疼到她原本因寒冷而幾乎停跳的心臟突又猛地博動起來,求生的欲望亦在瞬間高漲。
滿手是血地爬行著,身下拖過的,是雪地長長長長的一條血路。
雪太深,路太長,她唯一的念頭是在流幹身上最後一滴血前,爬到有人能看見她的地方......
快到了,就快到了!
咬著牙,她聽到夢裏的自己一直在哭著叫他的名字:“封掣!封掣!救我,救救我......”
大汗淋漓!
沐聽雪睡夢中都下意識地抓著自己痙攣著的右手。
那上麵,蜿蜒著的傷痕早已褪去,可那刺骨的痛意,卻刻烙至骨深。
如果,不愛他就好了。
她閉著眼,在夢裏都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