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發生的那些事情,都隻是誤會。”
“當時事發突然,我這才當著外人的麵說出那樣一番話。”
“在這裏,婉茹要先向秦公子說一句對不起。”
當著李家兄妹以及秦安的麵,趙婉茹沒有半點猶豫,恭恭敬敬施了個萬福,別的暫且不說,行禮的態度倒是極為認真。
“再者,便是賠禮謝罪。”
行了禮,趙婉茹緊接著便道明來意:“我趙家,願意與王府重新達成合作。”
李思嵐秀眉微皺,心中湧起幾分疑惑。
秦安把玩著茶杯,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茶。
眼前這位趙家大小姐儼然是有備而來,他不好開口。
而且退一萬步說,就像李元霸說的那樣,這裏可是梁王府,就算趙婉茹有什麼算計,也不敢直接撕破臉皮。
否則就不會有前麵那些彎彎繞繞的糟心事了。
“如果我沒記錯,梁王府與趙家一直都是合作關係。”
李思嵐神色如常,眸子裏透著幾分不可察覺的冷漠:“所以,我有些聽不懂趙小姐這番話是什麼意思。”
趙婉茹似乎早就料到李思嵐的答複,當即俏然一笑:“新的合作。”
轉頭看了秦安一眼,趙婉茹眉眼帶著幾分笑意。
昨天自從那位大人走後,她算是得到了些許提點,之後冥思苦想一宿,直至深夜才想到一個計劃。
完美的計劃。
所以才有了一大早便登門拜訪的情況,而且她敢保證,梁王府絕對不會拒絕自己的“合作”。
“就像我剛才說的,以前發生的事情都是誤會,其中便包括秦公子偷盜配方的事情。”
趙婉茹將目光轉向秦安,美眸中似有流光閃動:“既然是誤會,秦公子說以後不再用那份配方製瓷的承諾自然也就不作數。”
“不瞞姐姐說,那份配方極為高深,我趙家有詳細記載,窯廠的工人們研究數天,卻連一爐成型的瓷器都沒有燒出來。”
“昨天世子殿下拿出的那件瓷器,我雖然隻是匆匆瞥了一眼,但是卻認定,這瓷器一旦麵世,注定影響非凡。”
先是對李元霸燒出的瓷器推崇備至,緊接著,趙婉茹才道明來意:“所以,趙家希望秦公子能教趙家燒瓷,作為交換,趙家願意和王府五五分成。”
“當然,王府也可以自己開窯,不過從選址到招募工人,期間必定要耗費不少時間,而趙家有現成的窯廠和工人,能省去很多麻煩。”
趙婉茹還有半句話沒有說。
以梁王府如今的財政情況,即便想要開窯,也注定是有心無力,趙家這些年明裏暗裏的針對,可不是白做的。
趙婉茹嫣然一笑,止住話頭,同時留給李思嵐考慮的時間。
聽到一半的時候,李思嵐已經眉頭緊鎖,坐在一旁的秦安沒有說話,他不了解情況。
趙婉茹這番話,的確有賠禮道歉的意思。
不過,主動告知自己有錯在先,之後又之前立下的誓約可以作廢,這何止是道歉,簡直是把自家的麵子丟到地上不說,還狠狠踩了兩腳。
要知道,這件事情傳揚出去,趙婉茹所說的那番“配方被偷”的說辭便再也站不住腳,趙家的名聲會變成什麼樣子,可想而知。
至於五五分成,乍一聽合情合理,算不上“賠禮”,但是從李思嵐的表情來看,這五成的利益似乎有些多了。
沒等秦安開口詢問,李思嵐便神色凝重的點點頭:“如果趙家願意讓出五成分紅,我可以答應合作。”
“若真是這樣,那就再好不過了。”
趙婉茹喜出望外,做出一副小女子姿態,緊接著又看向秦安:“隻是不知道秦公子是否......”
沒等趙婉茹說完,李思嵐便擺手道:“我替他做主,他絕對不會有半點保留,不過在那之前,該有的契約合同都不可少。”
“應該的。”
趙婉茹滿口答應下來,麵上帶著濃濃笑意:“那我這就回去讓人擬定契約,午後便讓人送來。”
目的達到,趙婉茹沒有耽誤太久,朝李思嵐梁王世子行了禮後便提出告辭,臨出門的時候,趙婉茹還特地看向秦安:“那我便恭候秦公子大駕了。”
秦安擠出個笑臉,算是給了答複。
等到趙婉茹走後,李思嵐主動解釋道:“這些年王府勢弱,再加上各項開銷頗大,府中庫銀已經所剩不多。”
李思嵐並沒有說實話,實際上,如果再不想辦法賺錢,梁王府今年的稅銀都拿不出來。
秦安笑著點點頭:“你做主就行,有什麼需要我做的,盡管吩咐。”
說歸說,秦安還是有些在意趙婉茹此行的真正目的。
趙家前腳才吃了個悶虧,但趙婉茹非但沒有找麻煩,竟然還提出緩解王府的財政危機?
以他對趙婉茹的了解,這可不附和這位趙家大小姐的性子。
秦安這邊還沒將心中的疑惑說出來,門外便有下人過來報信,說梁王喊他們兩個過去。
聞言,李思嵐立即起身,秦安緊隨其後。
至於李元霸,聽到自家老爹沒有喊自己,高興還來不及,等到李思嵐兩人離開後,自己便偷偷摸摸往門外跑去。
兩人進了書房,沒等梁王詢問,李思嵐便主動將趙婉茹說的那些話大致講了一遍。
“如果能和趙家重新達成合作,以新瓷器的品質,應該可以獲得一大筆資金,王府短時間內應該不會愁著沒錢了。”
李思嵐頓了頓,又接著說道:“其中或許有趙婉茹一些設計,不過以眼下的情況來看,應該無關緊要。”
聽到這話,秦安反而更加疑惑。
既然明知道趙婉茹沒安好心,為什麼還要答應跟趙家合作?
這樣一來,豈不是引狼入室?
心中帶著濃濃疑惑,秦安抬頭看向梁王。
梁王罕見地沒有看書,隻是坐在書桌後閉目沉思。
許久後,梁王臉色冷了幾分,睜眼道:“趙家,用心有些過於歹毒了。”
李思嵐和秦安齊齊看向梁王,前者臉色森冷,後者則滿臉茫然。
秦安愣愣神許久,到最後都沒想明白梁王這話什麼意思。
趙婉茹主動示好雖然可能有別的目的,但想要將梁王府置於死地又是從何說起的?
秦安這邊還沒開口詢問,李思嵐已經疑惑道:“您是說,趙婉茹此舉是為了圖謀梁王府基業?”
“遠不止如此。”
梁王哼了一聲,繼而板著臉道:“你可知,王府之前與趙家合作的契約上,利潤如何分配?”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應該是七三分成?”
李思嵐早早便接手梁王府事務,對這方麵的了解,無人能出其右。
梁王點點頭緩緩說道:“百年前皇族不得經商,王府祖上為了保證王府開銷,便找了趙家代為賺錢,且許諾給予趙家重利,仗著這七成收益,趙家從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變成梁城數一數二的大家族。”
“你想過沒有,這些年來,明明王府勢弱再也不複當年風光,趙家為什麼又主動讓出兩成利潤?”
聽出話裏另一層意思,李思嵐柳眉微微蹙起:“按照趙婉茹的說法,趙家手裏有配方卻燒不出瓷器,所以想要讓秦安幫忙燒瓷。”
頓了頓,李思嵐又說道:“之前趙家故意找王府麻煩,是擔心王府可以經商後,會拋棄趙家自立門戶,如今再加上秦安又掌握了更好的配方,主動服軟讓利倒也情有可原,而且如今王府庫房空虛,私兵們的軍餉都要發不出來了。”
親王可養私兵,但馬匹甲胄糧草等需要自行負責。
李思嵐雖然也知道趙婉茹沒有安好心,但答應合作之前,自己也做了一番考量。
“你想到的,正是趙婉茹想讓你想到的。”
比起李思嵐,梁王明顯想的更深遠:“趙家隻讓出兩成收益,但一兩銀子的兩成和千兩黃金的兩成,意義卻截然不同。”
說到這裏,梁王語氣沉了幾分:“皇族本就地位尊崇,如今又允準經商,到時候錢權在手,天底下哪兒有這樣的好事。”
李思嵐臉色微變,而秦安聽完梁王的講述後則若有所思。
有本叫《風俗演義》的書裏寫過一例典故。
長吏馬肥,觀者快之,乘者喜其言,馳驅不已,至於死。
這句話從頭到尾都隻是在闡述一個詞。
捧殺。
趙婉茹的所作所為,正好暗合這個道理。
“那就拒絕趙家的合作?”
李思嵐想也不想便給出自己的答複。
梁王則微微搖頭:“既然答應,想要反悔就晚了,如果不拿這筆錢,要不了多久京城方麵就會派欽差過來,陛下允準皇族經商,可梁王府卻和聖旨背道而馳,是何居心?”
李思嵐一時語結。
看著自家嶽丈和夫人的表情,秦安思索片刻後,主動上前:“有人要給咱們塞錢,咱們為什麼不要呢?”
梁王和李思嵐齊齊看了過來。
秦安神色如常,臉上多出幾分笑意:“剛才夫人也已經說了,王府庫房裏沒錢,既然有這麼好的機會,咱們幹嘛不趁機充盈庫房?”
聽到秦安開口,梁王下意識瞪了他一眼。
但念及秦安早些時候做的事,覺得他或許有些鬼點子,梁王這才收斂了不滿:“說說看,為什麼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