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呼嘯,夾雜著雪花,席卷臨城。
機場外行人二三,埋著頭小心翼翼的踩踏著路上冰雪,生怕一個不留神便摔個四仰八叉。
此時,一個穿著單薄夾克的男人行走在這風雪之中,雖寒風如利刃般劃過,可他的臉上卻掛著淡淡笑意,讓人不由為之側目。
就在這時,一輛軍用越野停在了他的身邊,車門動開,一名肩頂七星的男人急忙下車,恭敬的攤開了手。
“趙神醫,龍天王派我來接您,請上車吧。”
趙子岑輕輕搖了搖頭:“我一個小醫生,怎麼能勞駕鼎鼎大名的臨城戰王相送,再說了,你這架勢,會嚇到我女兒的。”
說完,趙子岑便頂著風雪,招了一輛出租車,頭也不回離開。
那機場外來往人群不由為之側目,到底是什麼樣的,才能讓臨城戰王羅川這般恭敬對待?
直到趙子岑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視線之中,羅川這才輕歎一聲,跳上越野。
天王早就交代過,趙神醫向來行事低調,不願頂著這神醫之名,若他拒絕,便不可強求。
出租車上,看著窗外風雪,趙子岑心裏卻暖洋洋的。
當初他離開臨城,奔赴戰場救死扶傷,這一走,就是六年。
他走的時候,樂樂不過三歲,也不知道她現在還能不能認出自己這個父親。
還有......江雅然!
趙子岑到現在都還記得,當初江雅然嫁給自己時,羞紅著臉說出的話。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
臨城合正園小區,江家樓下。
積滿雪的花壇邊,一名男子單膝跪地,手捧鮮花,舉著一枚鑽戒,正向眼前高挑的美女求婚。
即便毛呢大衣包裹,也不難看出美女那傲人的身材,天鵝般的長頸散落著幾縷碎發,更顯得皮膚白皙勝雪。
隻是當看清女人麵貌那一刻,趙子岑卻徹底愣住了。
“雅然,你在做什麼?”
他的聲音有些顫抖,眼睛直勾勾看著那隻已然套上戒指的纖纖玉手,如遭雷擊。
這個人,真的是他的妻子江雅然?
可緊接著,當那個求婚的男人起身轉過頭,趙子岑更是到底一口涼氣,仿佛呼吸都要停止。
求婚的不是別人,正是他視若兄弟般對待的吳雲清!
六年前,他臨走之際交代過吳雲清,一定要照顧好自己的妻女。
這些年他雖隨軍各國奔著,但也一直交代自己救過的那些人,讓他們幫襯著吳雲清,以報他照顧妻女之恩。
可現在,他竟然是這般照顧自己的妻子!
趙子岑通紅了眼,幾步上前,抓住了吳雲清的衣領:“說,你這是在做什麼!”
吳雲清眼神閃爍了一下,卻最終化作一抹狠戾,甩開了趙子岑的手,擋住了江雅然那看向趙子岑時,眷戀的視線。
“趙子岑,你當初一聲不響離開,現在好意思來質問我,質問雅然嗎?”
“吳雲清,你好意思說我一聲不響離開?”趙子岑冷笑了起來:“當初我走的時候,明明......”
“夠了!”
還沒等趙子岑說出後麵話,一聲厲嗬驟然響起。
可打斷他話的,並不是別人,正是江雅然。
她看著眼前趙子岑,淚水已快要溢出眼眶,卻生生咽了回去。
江雅然是知道的,知道當初趙子岑有急事要離開臨城,也知道他托吳雲清照顧自己母女,還留下了一大筆錢,可如今......她隻能裝作不知道!
她多想衝過去抱住趙子岑,多想賴在他懷裏,訴說自己的委屈。
可她不能!
自己已經陷入江家這個旋渦當中,若是趙子岑再陷進去,那就真的沒人能救樂樂了。
這是她第一次對不起趙子岑,也是最後一次,因為以後,他們再也不會有交集。
想到這裏,江雅然絕望的閉上了眼睛,等再張開,眸中已是一邊冰冷。
“趙子岑,既然你都看到了,我也不多說什麼,離婚吧!”
離婚?
趙子岑不相信這話是從江雅然口中說出來的,當初,他們是多麼相愛,可現在......
他喃喃問道:“為什麼?”
“為什麼?”江雅然冷笑一聲:“你當初離開,留下這麼大一筆債務給我們母女,現在還好意思問我為什麼?我最後悔的事情,就是嫁給了你這麼一個沒擔當,沒本事的男人!”
嘴裏說著傷人的話,可江雅然心中何嘗不在痛。
她知道趙子岑沒有留下什麼債務,這一切都是吳雲清編造的,可如今樂樂的性命都掌握在吳雲清的手中,她又怎敢解釋什麼。
可這話卻如同一把把利刃,刀刀插在趙子岑的心上。
六年來,他不知道經曆了多少的生死,又救助了多少將士,才帶來了最終的勝利。
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他救了千千萬萬人,卻救不了自己的家!
趙子岑張了張嘴,想要解釋清楚當年的事情,想要戳破那個欠債的謊言,可還沒開口,身後忽然響起了一個女孩的聲音。
“媽媽!”
趙子岑回頭一看,隻見一個小女孩背著書包,冒著風雪正向這邊走來。
九歲的年紀,已經能看出是個美人胚子,眉眼像她媽媽,高挺的鼻梁卻比較像自己。
趙子岑一眼就能認出來,這就是他的女兒,他和江雅然的女兒樂樂!
一晃六年,他走的時候,樂樂不過是個三歲的小丫頭,連話都還說不太清楚,如今,卻已然出落成了一個水靈靈的大姑娘了。
看著這張熟悉又陌生的臉,趙子岑心中幾分欣喜,幾分愧疚。
他急忙迎上去,抓住樂樂的手臂,含淚道:“樂樂,你還認得我嗎?我是爸爸呀!爸爸回來了!”
“爸爸?”
樂樂臉上露出一絲疑惑,緊接著便驚恐的向後退了一步,眼淚撲簌簌落下:“你是誰啊,我不認識你!”
嘴裏說著絕情的話,可她卻始終不肯掙開那雙溫暖的手,隻想在多一會兒,多感受下爸爸手掌傳來的溫度。
她好想問問爸爸,為什麼不早點回來。
可現在......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樂樂眼中含著淚,卻揚起了嘴角笑道:“我父親,是吳雲清!”
趙子岑的心一下落入了穀底。
自己的女兒,居然不認他?
就在這時,江雅然急忙喊道:“樂樂,快過來。”
樂樂立馬一頭紮進了江雅然懷中,肩膀不斷抖動著。
輕輕拍打著樂樂的後背,直到她呼吸平順,江雅然才抬起頭來,看向吳雲清。
“樂樂的爸爸已經死了,在六年前就已經死了!”
嗬!
聽著妻子那冰冷的話語,趙子岑不禁笑了起來。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這樣絕情的話,竟然是出自江雅然的口中!
那他這六年裏,到底是在思念著什麼?
不對!
趙子岑皺起了眉頭,深邃的眸子透出了一絲的不解。
不管是樂樂還是江雅然,似乎都有些不對勁。
明明眼神中充滿著眷戀,卻說出這樣狠絕的話。
到底是他的幻覺,還是......另有隱情?
他直勾勾的看著吳雲清,想從他身上看出什麼端倪,直看得吳雲清渾身發毛。
沒錯,他確實給樂樂下了慢性毒藥,但他也是被人所迫,逼不得已!
要怪,就怪你趙子岑沒本事,根本沒資格和那人鬥,活該看著老婆成為我的女人!
吳雲清眼神的變化,趙子岑盡收眼底。
果然是他在搞鬼,騙了江雅然母女兩,自己欠債逃跑!
“吳雲清!”
趙子岑咬著牙,指縫間銀光閃爍,赫然是三枚銀針,隻要紮進死穴中,劇痛之下,他不信吳雲清還敢不說真話。
可就在這時,江雅然幾步上前,擋住了趙子岑的步伐!
“你讓開!”
“你想幹什麼?”江雅然警惕的看著趙子岑,生怕他傷吳雲清一分:“你要還是個男人,就去醫院看看你爸吧,老爺子沒幾天可活了!”
江雅然眼神有些慌亂,若是真讓趙子岑打了吳雲清,那今晚,樂樂又沒有緩解毒性的解藥,必定會疼一整晚。
她實在舍不得!
現在隻能盡快將趙子岑支開,才能趕緊讓樂樂吃下解藥。
可趙子岑聽見這話,卻整個人愣在原地。
他明明記得,他離開的時候,父親的身體還很硬朗,怎麼突然就住院了,還......沒幾天可活?
這六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趙子岑盯著吳雲清,眼中怒火四溢,似要將這世間一切焚盡。
“吳雲清,我給你三天時間,解釋清楚一切,否則......準備好棺材吧!”
說完,趙子岑便轉頭離開,向著醫院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