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祺捂住胸口,靠著牆壁,神情痛苦的慢慢滑了下去。李溫熹掃了他一眼,示意芸香讓開。
“別急,我這就來開門。”李溫熹吸了一口氣,對著門外說:“可我這屋子裏亂的很,公主切莫怪罪。”
“不會,阿姐開門便是,我也是為了你安全著想,若那賊人不在你房裏,阿姐你也可以安心一些!”
李溫熹手緩緩搭上了門栓,謝祺睜大了眼,靠在牆上,神情痛苦的盯緊了李溫熹的手。
那隻素白的手正緩緩拉開門栓,她卻一邊回頭,看著李溫順,李溫順點點頭,嘻嘻笑…
謝祺一愣,眼看著溫馨漂亮的房間很快遭了秧,變了模樣。
李溫熹緩緩拉開門,接著側身讓開,李安瑤怒氣衝衝的踏進來,迎麵便飛來一坨泥巴。
“啊!”李安瑤驚呼,眼看著那泥巴濺起點點,差點就沾上她華貴的裙擺。
“阿順,你太胡鬧了!”
李溫熹佯怒,瞪了李溫順一眼,李溫順一手抓著條魚,一手握著帶泥的月季花,旁邊是遭了秧的花盆和魚池。屋子裏散落了一地的瓜果點心,他自己的上衣也臟了不少。
“毓秀阿姐好,我沒看清楚是你,還以為是掌櫃的和我捉迷藏呢!”
李溫順咧著嘴笑,李安瑤呼吸聲重,反複的平順著胸腔的怒意。她笑的僵直,“本宮當這屋子裏有猴子,原來是阿順啊。”
“是啊,帶他去馬場跑了一圈,一會兒就鬧著餓了,便帶他過來用些點心。”李溫熹假意聽不懂李安瑤的諷刺,反而大方的讓開路,笑的溫柔,“方才你說有人輕薄了你,是怎麼回事?”
李安瑤目光銳利的端視著屋內,卻見一片狼藉,又充滿了嫌棄與厭惡。
“就是一個賊人,膽大包天,實在可惡。”
李溫熹張了張嘴,麵色猶驚,勸道:“非禮公主可不是小事,傳進宮去,若被皇伯父知道你在我店鋪裏遭人輕薄了那還得了?”
“我也擔不起這責任,公主放心,我這就派人封鎖整個春間雪,一定幫你把那人揪出來!”
李溫熹說的言辭懇切,旁人瞧著都要歎一聲,公主與郡主真是姐妹情深。
“倒不必如此。”李安瑤咬了咬牙,聲音低沉,“隻是我的人瞧見他逃出來後是往這個方向來的,而周圍兩間雅間都空著,隻有這一間關門,小二說是你在裏麵,所以,我才找過來了。”
她說話間,眼神一刻都沒從房內撤離開過。
李溫熹點點頭,“原是如此,既然是朝著我這邊跑的,那公主便進來找找看吧。”
謝祺靠在牆上,他所在的位置正被一樽落地大花瓷瓶擋住,不然燭火照射下拉長的身影就能出賣了他。
他呼吸都放緩了許多,凜著眼看著李安瑤的身形緩緩邁進。
芸香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隻有李溫熹一直掛著淺淡的笑,還擺手示意李安瑤快請。
白色繡鞋甫一踩進,落地的果子又滾了幾圈。李安瑤高傲的仰著頭,正要邁步。
卻突然!
李溫順一下撲了上來,湊近了李安瑤,嬉笑道:“毓秀阿姐!你身上好香啊!你比我父王後園子裏的月季花還香!”
“你讓開!”李安瑤氣急。
“毓秀阿姐,你是不是花兒變的呀?”李溫順說著話,把手裏的花硬塞到李安瑤手裏,“那我也送你一朵花吧!
”
“李溫順!”
李安瑤喊出聲來,李溫熹才上前將李溫順帶下,嗔道:“你這孩子,再是喜歡你毓秀阿姐,也不能行為這般粗魯啊,她畢竟是公主。”
“哦。”李溫順懵懂的點點頭,又把花從李安瑤手中奪了回來。
“那我不送她花了。”
李安瑤望著空掉的手,滿手的泥,衣裙上也沾了不少泥點。
她氣紅了眼,心思早沒在了謝祺身上,抬眼怒視李溫熹姐弟,李溫熹笑了聲,“毓秀,真是對不住,阿順的情況你也知道,他喜歡誰就愛和誰親近。對了,你不是要進來找人嗎?快請…”
“算、了。”
李安瑤從喉嚨裏擠出這兩個字來,頓了頓,補充道:“畢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不找了。隻是…阿姐,你這春間雪總是讓本宮不愉快,本宮記著了。”
“讓公主不愉快了,真是…”李溫熹垂首,有些哀傷的搖了搖頭,歎道:“很遺憾呢…”
“走!回宮!”
李安瑤長袖一甩,帶著侍從離開了,李溫熹臉上掛著淺淺笑容,目送她們的身影消失在走道裏。
待她回頭,臉上笑容早消失了。
“郡主!”
隻聽芸香低低的呼了一聲,李溫熹回頭,便見謝祺直直的倒在了地上,李溫順捂住嘴,驚恐道:“他他他他…他不會是死了吧?他是死了嗎!”
“怎麼辦啊,郡主,請大夫來嗎?”
芸香順了桌上的一塊布,將就魚缸裏殘餘的水潤濕了,便走過去,給謝祺擦了擦臉。卻差點被那熱度給灼傷了手!
“郡主!他情況好像不太好…”
芸香隔的近了,便聞到了一股細膩而奇特的香味,她臉色變得有些奇怪,支支吾吾的。“好像有點奇怪。”
李溫熹蹙著眉,走到了謝祺身旁,居高臨下的看著倒在地上的人。
謝祺半睜眼,手緊緊的攥成了拳,青筋皺起,額上細汗直冒。
“用內力來壓製藥性的蔓延嗎?”李溫熹眯了眯眸子,泛起淡淡的冷意,謝祺吃力的看著她,似乎沒了說話的力氣。
李溫熹微歎了一口氣,淡淡說道:“你撐著。”
而後吩咐道:“芸香,你下樓去讓掌櫃的準備馬車停在後門,阿順,你來扶著他,我們走了。”
“阿姐,我們要帶他去哪兒啊?”李溫順閃著一雙大眼睛,天真的問。
謝祺也露出了同樣的疑惑,望著李溫熹。
李溫熹俯視著他,麵無表情的答道:“去無常境。”
無常境是李溫熹在近郊的一座莊子,依山傍水,環境甚好。
駛著馬車去也得一個時辰的時間。
“若是去無常境,走前門大街不是近的多嗎?何必走後門過穿小道呢?”芸香不解的問了一句。
李溫熹掃她一眼,“現在去前門,毓秀的人就在那裏等著你。”
芸香哦了一聲,乖乖的點頭下樓去使喚人了。
等李溫順攙扶著半昏半醒的謝祺下了樓去,後門的馬車已經準備好了,他飛快的將人塞上了馬車,正要跟上去,卻被李溫熹一把拽了下來。
“芸香,帶大公子回府去。”
“是。”芸香行了個禮,李溫順不樂意了,還沒抱怨出聲,馬車就已經駛走了…
馬車上謝祺難受的靠在車壁上,身上的感覺讓他十分不舒服,馬車飛快的顛簸著,更讓他不舒服的是,身旁的女人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正撩著簾子看馬車外飛馳而過的景色。
“郡主…”
他輕輕喊了一聲,李溫熹側目看他。“恩?”
“郡主不該與我同座的…”他抿了抿唇,似乎有些尷尬。
李溫熹微愣半晌,然後反應過來他是什麼意思。他中了李安瑤的藥。
她紅唇微勾,嘲道:“現在知道說我不該與你同座了?怕給我惹麻煩,你就不該一而再,再而三的在春間雪惹事。”
“並非故意給郡主添麻煩,我是中了她的計。”謝祺喘了幾口粗氣。
李溫熹收回了目光,淡聲道:“省點力氣吧,別說話了,等到了無常境,你就有救了。”
謝祺目光複雜的看著她,疑惑不解。
李溫熹好意的解釋道:“我在那裏養了些女人,她們出落的天仙絕色,配的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