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聞明很快便趕來了,此時,三人一起走向了山洞。
三人站在洞,向洞裏看去,隻見山洞非常地大,從洞中傳來了鳳雞“咕咕咕咕”的聲音,像是有很多隻鳳雞藏身其中。
這麼一來,鳳雞失蹤的原因便找到了,三人向洞內走去,見到十幾隻鳳雞在地上悠閑地散步,見有人進來,像是受到驚擾般,亂飛亂竄起來。
“誰啊。”此時,一個原本躺在一張席子上的小孩坐起身來,揉了揉揉眼睛問道,一副剛被人從美夢中驚醒的模樣。
“楊曉陽?”胡聞明驚訝地喊道,王月婷和方原也才認出來,原來這個偷雞的小孩,竟然便是村裏最頑皮的小孩楊曉陽。
“胡爺爺......”楊曉陽似乎意識到自己偷雞的事情敗露了,趕緊起身向洞裏跑去,方原和王月婷趕緊追上去,胡聞明緩慢地跟在背後。
不過,這個山洞似乎並沒有另外一個洞口,楊曉陽才跑出幾十步便給方原給抓住了。
楊曉陽拚命掙紮著嚷到:“放開我,快放開我!”
“你不跑我就放開你!”方原說。
“嗯,我不跑了!”楊曉陽說。
方原假裝放開楊曉陽,手剛一鬆開,楊曉陽就又想要向前跑去,但方原這次沒有給他機會,馬上又把他給抓住了。
“曉陽,聽話,別跑了,我們不是來抓你的。”這時,胡聞明趕了上來,說道。
見胡聞明走來,楊曉陽喊了一聲:“胡爺爺。”方原手一鬆,楊曉陽便跑到胡聞明身後躲了起來。
“曉陽別怕,我們真不是來抓你的。”王月婷因也安慰他道。
“曉陽,哥哥跟你玩捉迷藏呢。”為了消除楊曉陽的戒備心,方原也說道。
這時,楊曉陽才放開了胡聞明的衣袖角,低下了頭。
“先喝口水吧。”胡聞明看到楊曉陽一臉緊張的樣子,便把自己隨身帶的水壺遞給了他,楊曉陽猶豫了一下,接過水壺喝了起來。
“坐下來聊吧。”喝過水之後,胡聞明說道,於是方原和王月婷都坐了下來,楊曉陽畏畏縮縮地坐在了胡聞明身旁仍是低著頭不敢看三人。
“曉陽,你怎麼一個人跑到洞裏來住啊?你的家人呢?他們都不擔心你嗎?” 胡聞明關切地向楊小陽問道。
“我、我......”楊曉陽眼巴巴地看著胡聞明,似乎想要說什麼,卻又說不出口。
“曉陽的父母都在廣東打工,他現在是和爺爺住在一起。”王月婷在一旁幫忙解釋道:“曉陽沒有兄弟姐妹,奶奶也在幾年前便去世了。”
“哦,原來是這樣。”胡聞明說。雖然他因為經常到小學上課,和楊曉陽也算挺熟的了,但每次想要問楊曉陽家裏的事情,他總是絕口不提,想要到他家去做做家訪,他也總是找借口拒絕。
本來胡聞明以為楊曉陽隻是單純地調皮,卻沒想到,他也是個留守兒童,而且家裏僅僅隻剩下一個爺爺相依為命。
“曉陽,這些雞是怎麼到這裏來的?”胡聞明問道,雖然他早知道這些雞是楊曉陽從果園裏一隻隻“抱”來的,但卻假裝一副不知情的樣子。
“我,我......”楊曉陽漲紅了臉,小聲說道:“我不知道!”
“你當然知道,這些雞都是......”方原剛想說出雞的來曆,王月婷卻製止住了他。
“我知道,這些雞啊,是它們自己從果園裏跑出來的,曉陽,對不對?你看到了它們,覺得它們可憐,無家可歸,就把它們都帶到了山洞裏,你想要給它們一個能夠遮風擋雨的家,是嗎?”王月婷微笑著對楊曉陽說道。
剛才王月婷就已經好好地觀察過這個山洞了,山洞裏不僅被好好地收拾過,還放置了可以給雞進食的鐵碗和喝水的木槽,碗裏有菜葉,水槽裏的水也都是滿的,可以看得出,這裏是楊曉陽為這些“朋友”們精心布置的一個家。
對於王月婷的話,楊曉陽既沒有點頭讚成,也沒有否認,他那小腦袋似乎在飛速地運轉,要不要告訴大家真相。雖然他並不知道,方原等人早已經知道了真相。
“看來我們的曉陽不僅活潑,還是很有愛心的,你看,為這些朋友布置了那麼舒適的一個家,曉陽,你是不是看到鳳雞經常要遭受風吹雨打,心疼它們,所以才把它們帶來這裏的?”胡聞明已經明白了王月婷話裏的意思,也附和道。
“嗯。”楊曉陽點了點頭,同時,眼淚也奪眶而出。
“那我們先回去吧。”王月婷說:“這些雞晚一點再來把它們帶回它們原來的家。”
於,是胡聞明便拉著楊曉陽的手,王月婷和方原跟在後邊,三人一起往村子的方向走去。
此時已經是早上八點了,幸好今天是周日,不用去上學,要不然楊曉陽和胡聞明就都“曠課”了。
胡聞明把楊曉陽送回到家裏,正好借此機會對他進行一次家訪。
王月婷和方原在門外等待,一邊商量著要怎麼把那些鳳雞給送回來,卻又不暴露楊曉陽偷雞的事。
“我覺得還是不要跟大家說是曉陽偷的雞比較好,這樣大家都會對他有意見,對他的成長很不利。”王月婷說。
“可是如果這樣,會不會讓曉陽認為,做錯了事也可以不受到批評教育,對他以後的成長更不利呢?”方原問道。
“批評教育肯定是要的,我的意思是,曉陽偷雞的事僅限於我、你和胡老知道,最好還是要然他自己發現自己的錯誤,主動來向我們承認,而批評教育的任務,還是交給胡老比較合適。”王月婷說。
“對,我也是這麼想的,要不,我們就跟大家說,我們是偶然發現那些雞在那個山洞裏,我們把碗啊,水槽啊這些東西給收起來,然後讓大家一起去把雞帶回來,你覺得怎麼樣?”方原提議道。
“我們?一起發現了那個山洞?”王月婷說著,皺起了眉頭。
“怎麼了?”方原問道。
“總覺得這麼跟大家說,有點怪怪的。”王月婷說。
“哪裏怪了?”方原不明所以。
“這樣會讓大家認為,我們,我們......”王月婷欲言又止。
“我們怎麼了?”方原仍是一頭霧水。
“哎,不跟你說了!”王月婷有些生氣地將臉轉了過去。
這時,方原才明白王月婷說的話的意思,她的意思是,要是說雞是他們倆偶然在山洞裏發現的,那大家一定會認為他們倆偷偷地到山洞裏約會。
“原來,你是怕大家誤會啊。”方原有點哭笑不得。
王月婷嘟著嘴,說:“反正不能這麼說。”
“我知道了,要不就說我在山間漫步的時候,偶然看到了一隻鳳雞,然後跟蹤這隻鳳雞,最後跟到了山洞,發現所有丟失的鳳雞就在洞裏。”方原說。
“嗯,這還差不多。”王月婷笑道。
這時,胡聞明從楊曉陽家裏出來了,王月婷和方原迎了上去,問道:“怎麼樣,曉陽沒事吧?”
“沒事,我送他進去的時候,他爺爺剛好在客廳,他爺爺好像一直隻得他經常夜不歸宿,拿起一個掃帚就要打他,幸好被我給攔住了。看那樣子,曉陽應該是經常被爺爺打的,所以我花了點時間,跟他爺爺談了談,他爺爺好說歹說,答應我已經不再輕易地打曉陽了。”胡聞明說。
“我也想起來了,以前也聽說過曉陽的爺爺有家暴的傾向,所以曉陽才不喜歡在家裏住,跑到山洞裏去住吧?”王月婷說。
“原來曉陽那麼可憐,那他爸爸媽媽都不管他了?”方原問道。
“我聽說他爸爸媽媽是在廣東廠裏打工的,一年都難得回來一次,曉陽一定是很想他們吧。”王月婷說。
“對,剛才在房間裏,曉陽向我承認了雞是他偷的,他說,見雞被關在果園裏,覺得很可憐,怕雞爺爺會打小雞,所以就把那些最小的雞都給抱了出來,抱到山洞裏,就不會有人欺負它們了。”胡聞明說。
“原來曉陽是那麼善良的孩子,其實我看到他在山洞裏為鳳雞所做的一切,就感受得到,他其實是個感情很豐富的孩子。”王月婷說。
“我覺得最主要的還是因為他思念父母吧,於是把這份感情便放在了他那些特殊的朋友身上。”方原說。
“對,曉陽跟我說,很想去廣東找父母,所以我覺得他把那些鳳雞養在山洞裏可能潛意識裏還有這樣一個目的,他也想像我們一樣,把這些雞養大,然後湊齊路費,到廣東找父母吧。”胡聞明說。
“嗯,其實在東升村,像曉陽這樣的留守兒童還是有很多的,他們的父母經常是三五年都不回家鄉的,這些孩子常年隻得跟爺爺奶奶住在一起,可是有些孩子的爺爺奶奶連自己都很難照顧,又怎麼能擔負起教育孩子健康成長的重任呢?”王月婷說。
“所以我們要趕緊把電腦的事提上日程,如果有了電腦,那我們就能通過電腦讓孩子們和父母網絡連線,視頻對話了。”方原說。
“對,這樣可以加深留守兒童和父母之間的交流,讓他們不再覺得孤單,都能夠茁壯成長。”胡聞明說。
胡老走後,施月婷從方原的口中得知了胡老的故事,才明白胡老為何如此關心這些留守兒童。
原來,胡老是一個烈士遺孤,他的父親也是一名紅軍老戰士,建國後還當上團長。但在六十年代的對印自衛反擊戰中英勇犧牲。
在父親去世後不久後,胡老的母親也去世了,所以胡老從小就是在一群父老戰友們的照顧下長大的。因此,這些與父母分隔的留守兒童讓他很是感同身受。
也許是被胡老的話觸動了,當天下午,楊曉陽便主動找到了扶貧隊,告訴了大家,那些鳳雞都是他偷偷帶到山洞裏去的,並向大家誠摯地道了歉。
“我,我覺得這些雞好可憐,沒有家,我想給他們一個能夠遮風擋雨的家,才把它們帶到山洞裏的。”楊曉陽說:“我沒想過要吃掉它們的。”
鄧長河摸了摸楊曉陽的頭,說:“曉陽,你能夠主動承認錯誤,說明你是個好孩子,做錯事不要緊,重要的,是知錯能改,明白了嗎?”
“嗯。”楊曉陽點了點頭:“我一定改,以後再也不會做壞事了。”
說著,大家便來到了山洞裏,把鳳雞帶了回來,分回到各個丟失的果園中。
神奇的是,竟然一隻鳳雞都沒有丟失,而是不多不少地回到了果園裏,隻是哪一隻是誰家原來養的就分不清了,不過,也根本沒有必要分清楚。
“曉陽,我們把鳳雞養在果園裏,不是為了把它們關起來,而是像你的山洞一樣,給它們一個能夠遮風擋雨,自由自在生活的家,曉陽你看,那些果樹,枝繁葉茂,就像是一個個天然的屋頂,鳳雞待在下邊,是不怕風雨的。”鄧長河說。
楊曉陽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曉陽,你要答應我們,以後再也不要到山洞裏去睡覺了,你不知道,你爺爺其實是很擔心你的,他脾氣雖然暴躁了一些,但還是很愛你的,還有,你在廣東打工的父母,也會因此而擔心的,他們之所以不把你帶在身邊,也是為了能夠專心地多賺些錢,好在將來把你給接過去啊。”王誌毅解釋道。
“嗯。”楊曉陽再次點頭答應道。
終於解開了鳳雞失蹤之謎,也了解到留守兒童那細膩而複雜的內心情感,扶貧隊也開始更多地關注起留守兒童們的生活和教育問題,他們決定要成立一個新的工作組,專門研究解決留守兒童的問題組長的人選,自然非胡聞明莫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