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你要教訓誰？”江應淮皺著眉走進屋，盯著蕭窈。

蕭窈才不慌呢，倒是喬卿卿，心裏一緊，把蕭窈護在自己身後，對江應淮解釋道：“沒有誰，小侯爺你聽錯了。”

蕭窈不怕江應淮，所以根本就沒有想要對自己剛才那番話多做解釋，甚至想如實告知來加深江應淮對喬盈盈的厭惡感，沒想到喬卿卿竟然這麼傻乎乎的幫自己說話，這個傻姑娘和當年相比，真是一點也沒有變。

江應淮並不吃喬卿卿這一套，把話給她說的明明白白：“喬姑娘，臨行時福嘉縣主再三囑咐，要本侯好好看著蕭窈，不許她任性闖禍，你也不想看到她闖下禍事敗壞名聲吧？”

事關蕭窈名譽之事，喬卿卿不敢馬虎，立刻把事情攬到了自己身上：“不關窈窈的事，是我看不慣喬盈盈想給她點顏色瞧瞧，小侯爺，您可千萬別說出去。“

“本侯並非喜愛說長道短之人，隻是喬姑娘應該知道，如今的蕭窈並非再是當年那個宿河州的蕭姑娘，她的每一言每一行都會被人盯著，若是日後成為他人手中的把柄，咱們誰都擔不起。本侯也是奉長輩之命辦事，還望喬姑娘能理解。“

可蕭窈卻覺得江應淮是在危言聳聽，事情根本就沒有他說的那樣嚴重，眼看著喬卿卿被江應淮的話唬得一愣一愣像是相信了似的，趕緊拉過她，數落著江應淮：“師兄你能不能別把事情說的這麼嚴重？喬盈盈，我借她十個膽子她都不敢和我大聲說話，她也就隻敢欺負卿卿，你可別以為她多有能耐還能抓住我的把柄。”

蕭窈向來看不起喬盈盈，這會兒念叨起喬盈盈來，那可是不知疲倦的，甚至還念叨起江應淮來：“師兄你也是，沈夫人的話你不聽，倒把我娘的話記得那麼牢，我看你就是想管著我是吧？”

江應淮不說話了，這種時候不說話，一是因為他鬥不過蕭窈那張嘴，二是因為說再多蕭窈也聽不進耳朵裏，隻能打消繼續說話的念頭。

可一旁的喬卿卿卻覺得江應淮說的有理啊，眼前的姑娘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和她一起闖蕩宿河州的蕭姑娘了，她是順京城的成襄縣主，人言可畏，可別把名聲敗壞在宿河這個地方。

“窈窈，”喬卿卿拉著蕭窈的手讓她別再說了，“小侯爺說的對，教訓喬盈盈這種小事你還是就交給我吧，別親自動手。”

江應淮還以為喬卿卿會好好地勸說蕭窈聽他的，沒想到繞來繞去還是繞不開要教訓喬盈盈這件事，看著眼前的兩個姑娘似乎達成了某種共識，江應淮輕咳了一聲，把喬卿卿叫到了自己的廂房去。

“喬姑娘，本侯有要事相議，借一步說話。“江應淮的聲音還算平緩，壓抑克製的極好，喬卿卿完全沒有感受到她即將會麵臨著什麼。

蕭窈不喜歡插手江應淮的正事，也就沒跟著去，喬卿卿跟著江應淮去了隔壁的廂房，剛關上門轉身就被迎麵而來的一股冷風吹醒了。

江應淮就像是冬日裏冰封的南宿湖，一旦刮起了風，那便是一陣又一陣徹骨的涼意。

喬卿卿已經不止一次在盛夏時節裏、在江應淮的跟前打冷顫了。

“小、小侯爺......您有何吩咐，我一定給您辦好！“喬卿卿突然意識到了事情並不簡單，趕緊先下手討好為強。

“喬姑娘，”江應淮背對著窗看向喬卿卿，整張臉都陷在暗處，和他的臉色一個樣，“你應該也清楚蕭窈的性子，也該知道她這人向來直言不諱，本侯也是擔心她禍從口出。喬姑娘既然是蕭窈的摯友，就請喬姑娘幫本侯多多規勸幾句，也好讓本侯在回順京城時對福嘉縣主有所交代。“

江應淮把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喬卿卿要是再不懂，那可真是枉費了她多年來幫姑娘哥兒遞情書的經曆，在答應了江應淮一聲好後，湊上來悄悄問候著：”小侯爺，你歡喜窈窈吧？“

歡喜？

江應淮還真沒想過。

“看來是本侯錯了，”江應淮突然來了這麼一句有的沒的，然後說：“本侯以為隻有蕭窈才會直言不諱，不想原來喬姑娘也會。”

危險言論，喬卿卿趕緊朝後退了一步躲避江應淮眼中的千箭萬發，還嘟囔了一句：“我們家窈窈也不是那麼差吧......”

聽到了喬卿卿的抱怨，江應淮並未當回事，隻是既然提起了蕭窈，江應淮便開口問她：”喬姑娘可知從前蕭窈去喬府找你時會帶給你的那家雲片酥搬去哪兒了？“

“雲片酥？方婆婆的雲片酥？”

“也許是。”

“方婆婆的女兒嫁去鄴暘州了，前些年把她接到了鄴暘州去頤養天年，方婆婆也就把整家店子都搬去鄴暘了。”

說來也是可惜，喬卿卿也已經許久沒吃過方婆婆家雲片酥了，而江應淮突然這麼一問，也實在是令她好奇，打趣著：“小侯爺，你都問我雲片酥了，還不承認你其實是歡喜窈窈的嗎？”

“喬姑娘何以見得？”江應淮沒承認，反倒問著喬卿卿。

他從未想過自己對這個和自己一起長大的姑娘的感情會是歡喜，他隻是因為她總闖禍不得不幫她收拾爛攤子，隻是因為長輩的囑托對她多加照拂，這也算得上是歡喜嗎？

“你不是很照顧她嗎？還那麼給她麵子，還問雲片酥，這不是歡喜是什麼？”

喬卿卿對這種事情仿佛信手拈來，說的頭頭是道，對男女之情從未有過體驗的江應淮，竟然就信了她的話。

“歡喜與否，似乎都與喬姑娘無關。”江應淮在喬卿卿跟前對這種事情還是持著回避態度的，讓喬卿卿別多管閑事。

“怎麼就與我無關了！“喬卿卿反駁著，把手背在身後身子朝前傾，笑著對江應淮說：”我同窈窈好歹摯友一場，多少還是知道她在宿河喜歡吃哪家店的吃食，喜歡買哪家店的飾物，小侯爺既然歡喜窈窈，那我自當幫您這個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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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卿卿熱情難擋，江應淮勉強接受，但多少還是覺著喬卿卿並不靠譜，所以一等裴乘送過喬盈盈後回來，就把他們打發去礦場了。

喬卿卿辦事雖然總闖禍總留下一堆爛攤子，但好在做事的時候投入的精力旺盛，有這份似火般的熱情在，總還是能辦成些事的，江應淮還是比較放心。

可裴乘卻心驚膽戰。

主要還是擔心喬卿卿再次把自己扔下，自己回去不好交差，所以這會兒寸步不離跟在喬卿卿身後，城中百姓和三姑娘打過招呼後看到她身後的高大男子，還以為三姑娘又收了新的小弟，看著靠譜，心裏也多了幾分穩妥之感。

時值正午，喬卿卿也餓了，她這人若是不吃飽肚子就沒力氣做事，所以也不管江應淮的“立即去辦”有多麼刁難，也不管身邊還有江應淮的眼線裴乘，轉身就進了萬和樓，找了靠窗邊景兒最好的位置坐著了。

小莊在萬和樓跑堂，見是自己的老大來了，趕緊湊了過來哈著腰站在桌邊：“三姑娘今兒想吃什麼？昨兒個掌櫃新進了幾壇子蜀地來的竹葉青，三姑娘可要嘗嘗？”

一聽到是酒，喬卿卿眼睛都直了，挑挑眉示意小莊拿一壺來，然後又點了盤下酒小菜和兩碗麵，對裴乘解釋道：“今日實在來不及，來日若有機會，我再帶裴大哥你去吃陳四家的麵。”

裴乘沒說話，喬卿卿也不想再自討沒趣，敲著手裏的兩支筷子，看著窗外來來往往的熟悉身影，把眼前一切繁華安穩盡收眼底。

三兩個小童結伴下學回家用午膳，吆喝的小販也坐了下來喝口水，自己娘子送了飯來，兩人吃的津津有味。

這是她自幼生活的地方，是在她的努力下也許會變得很好的地方。

喬卿卿還沉醉在宿河州天下第一的美好想象中，實在沒想到本來還在自己對麵老老實實坐著等麵來的裴乘，下一刻就衝到了隔壁桌去，一手拿著一人，一個人把兩個人打得不斷求饒。

喬卿卿聽到動靜轉過頭去，不遠處的地上全是打碎的碗碟，裴乘捉拿著兩人冷聲質問：“可是潘福潘祿？”

潘福潘祿？喬卿卿心裏一慌，捶胸頓足。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自己撒的謊，怕是要被揭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