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這麼多具屍體環繞在身邊。

　　霍蕊一直擔驚受怕，根本睡不著，直到後半夜累壞了，她才淺淺的小睡過去。

　　直到被鑰匙開門的聲音驚醒，她一下彈跳起來，快步走到門口，與杜淩風四目相對。

　　“對不起，”杜淩風神色不忍的看著她憔悴的模樣，眼神歉疚，

　　“我來晚了，讓你受苦了。”

　　這幾天他有事去外省的醫院。

　　昨天接到護士打電話告訴他霍蕊的處境，他心急火燎的就趕了回來，結果還是晚了一步。

　　霍蕊搖搖頭：“杜醫生，你沒有對不起我的，是我麻煩你了，我欠的人情，以後一定還。”

　　如果可以，她不想再跟杜淩風有任何牽扯，他很好，是她怕連累他。

　　三年過去，物是人非，昔日環繞在她身邊的人早就散去，她如今也隻有杜淩風。

　　“什麼人情......”杜淩風麵色微慍，不滿她這麼說，跟他分得這麼清。

　　霍蕊不安的看了看四周，擔心程琰神出鬼沒的出現。

　　更擔心一夜過去，爺爺的屍體被轉到其他地方，證據全被湮滅。

　　“抱歉，我還有事，先走了。”

　　霍蕊朝他匆匆一點頭，走得飛快，杜淩風抬起的手僵在半空，甚至來不及阻止。

　　霍蕊趕到程老爺子之前的病房，四下悄寂無聲，門口也沒有看守的人。

　　對她而言正是好機會！

　　她警惕的觀察了一下周圍，閃身進了病房。

　　看到程老爺子那一瞬間，她心潮起伏，依然平靜不下來。

　　穩了穩心神，霍蕊把視線轉向別處，很快注意到程老爺子的右手緊攥著。

　　霍蕊立刻發覺了不對勁。

　　人死時會保持生前的姿勢，她當初進病房時爺爺閉著眼睛。

　　她以為他睡著了，睡著時整個人都該是放鬆的，怎麼會緊握拳頭？

　　“爺爺，對不起，原諒我，這都是為了找到害你的凶手。”

　　霍蕊握著程老爺子的手說了一句，隨後掰開他的手。

　　屍體僵化得厲害，她費了一番勁才攤開程老爺子的手。

　　程老爺子掌心閃耀著一點光輝，赫然是一枚紐扣！

　　這是......

　　霍蕊呼吸微窒，這是霍敏熙的紐扣！她果然沒猜錯，就是霍敏熙害了爺爺！

　　她恨不得馬上找程琰攤牌，讓他看看所謂心愛的女人的真麵目，但霍蕊很快冷靜下來。

　　一枚紐扣而已，證明不了什麼。

　　霍敏熙大可以說是她為了栽贓陷害故意藏在爺爺手心的。

　　他隻會相信霍敏熙，何況她擅自溜出太平間這事，就足以令他給她定死罪了。

　　此地隨時可能有人來，不宜久留，霍蕊起身離開，心裏很快有了主意。

　　她趕到程家，藏匿在暗處偷偷觀察。

　　果不其然，程琰不在，多半是去凰星集團了。

　　她避開傭人，找到坐在梳妝鏡前的霍敏熙。

　　霍敏熙背對著門，透過鏡子一看到她就愣住了，手中的口紅掉在了地上。

　　“姐姐，你看我，真是不小心。”

　　霍敏熙嬌笑著彎腰去撿口紅，看似平常的語氣暗藏驕傲，

　　“這可是琰哥哥特意給我買的，怎麼能弄丟呢？”

　　衣領微彎，露出裏麵曖昧斑駁的紅痕，霍蕊臉色一僵，看著她的眼神發直。

　　霍敏熙仿佛才反應過來，用手按住領口，微紅的臉頰害羞動人，眼底的幸福深深灼傷了霍蕊的眼：

　　“抱歉，讓你看到不該看的了。昨晚琰哥哥一直在陪我，姐姐你不會介意吧？”

　　昨晚？

　　霍蕊攥緊雙拳，呼吸變得紊亂。

　　爺爺剛死，程琰還有心情跟霍敏熙上床？他可真是爺爺的好孫子！

　　他不是自詡深愛霍敏熙麼？

　　霍敏熙這三年都是以植物人身份度過的，才蘇醒沒多久，他居然就要了她，這得是有多迫不及待？

　　恐怕三年前他就想這麼做了吧，是她阻礙了這兩人之間的幸福。

　　霍蕊勉強扯了扯唇角，卻是似苦非笑，比哭還難看。

　　嘴裏的腥甜令她回過神，想到此行的目的，想到爺爺還一個人孤零零躺在病房裏，

　　她放鬆了被咬破的唇瓣，冷聲說：“我有話問你。”

　　“什麼？”霍敏熙慵懶的撩了撩長發，風情萬種的微微打了個哈欠，

　　“有話快說，琰哥哥說了，讓我好好休息，不要受累呢。”

　　她挑釁的看著霍蕊，每一句都在故意刺激霍蕊，就是要看霍蕊難受。

　　霍蕊卻沒有如她所願，大步走到她跟前將紐扣拍在了桌上：“你最好解釋一下這是什麼。”

　　霍敏熙定睛一看，眼底閃過一絲慌亂與懊惱。

　　該死，她居然這麼不小心！

　　她眼底的情緒沒逃過霍蕊的眼睛，即便早有預料，霍蕊還是難以置信：“真的是你......”

　她怎麼也想不到，霍敏熙居然狠毒至此！

　　那是程老爺子，是程琰的親爺爺！

　　和程琰雖然有所分歧但也感情深厚，她這麼做有考慮到程琰嗎！？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霍敏熙心虛的避開她逼視的雙眼，眼珠微轉，她放軟語氣，好聲好氣的勸，

　　“姐姐，你雖然是我姐姐，可也不能做錯事就推到我頭上。”

　　“一人做事一人當，以前不管你怎麼對我，我都可以不計較，可那是琰哥哥的爺爺，你怎麼能這麼做？就算琰哥哥能原諒你，我也不能容忍......”

　　她悲從中來，潸然淚下。

　　霍蕊看得目瞪口呆，發紅的眼神狠狠剜著霍敏熙，恨不得將她撕成碎片！

　　“你胡說！”想到是她害死爺爺，霍蕊情緒激動的上前幾步。

　　什麼誘供什麼計謀都被她拋在腦後，她憤恨的眼神像要吃人：

　　“明明是你害死爺爺！霍敏熙，你怎麼這麼惡毒？你就不會心神不寧、就不怕爺爺回來找你嗎？”

　　霍敏熙被她的樣子嚇得抖了一抖，不自覺退到了窗口邊上：“你別過來！”

　　霍蕊充耳不聞。聽見熟悉的腳步聲，她眸光一閃，故作害怕：“姐姐，你冷靜點，千萬別衝動，難道你還想再坐一次牢嗎？”

　　坐......牢......

　　霍蕊腳步一頓，瞳孔驟縮，種種不堪的回憶浮上心頭。